安国地处西南,世上的奇术秘法大多出自这里。也正因为传得厉害,所以若说真的有一种方法让人可以千里凭香追踪,隋珩是相信的。
在沈曦提到六皇子身上的熏香味后,隋珩快步走到闻祁身侧,这种香味隐蔽却十分特别,当经由人提醒后,隋珩马上识别到了。
如果不是沈曦的鼻子刚好对这股味道过敏,或许他们这群人抵死顽抗最终也仍不明白。
隋珩心中一阵感慨。
闻祁嗡的一声脑袋一片空白,在旁人看来,他虽勉强镇定,但细节处诸如颤抖的两手和死死紧抿的双唇依然可以窥视出他内心的巨大惶恐。闻祁几度张口,才完整地说出来一句话:“这……不可能,那只是我平日里衣服上的熏香味。”
这一带各个避世部族混杂扎根,有蛊有巫,但哪一种在中原地区都为之骇然,哪一种都随随便便能要了人的命。闻祁不知道现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闻祁哆嗦着唇,他以为他在安国只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没有想到安国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他活着。
如果只是普通的香薰,怎么会几天仍在身上萦绕不散。又或者,它除了以熏在衣服的方式外,是不是还从其他途径让他的身体沾上这个味道,永远也没有办法消除。只要安国有心想知道,他的行踪对于他们来说永远就是个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消息。
隋珩也想到这点,面结寒霜,一身让人不敢喘气的气势。
他与闻祁就算素来不亲,但他们好歹也为血脉相连。帝王不作为,却不代表大昭的脸面真该被旁人落了去,闻祁是大昭的六皇子,而安国着实太过猖狂!
“别怕。回到南京,若是皇宫里的医官治不好你,舅舅替你找能解它的人。”
闻祁神色动然:“……舅舅。”
大昭的将士们皆愤慨不已,只有沈曦不明白巫蛊,不明白安国的残忍手段,像个局外人一样茫然又些许尴尬地站在一旁。
这才是她与这整个时代最大的隔阂,无论付出多少辛苦做多少功课,都没有用。
身在局中,身受,却无法感同。
沈曦发觉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以为能找到关键所在之后就能顺利得过五关斩六将,但实际上是即便发现了,对当下也一点用都没有。大家也不会因为她的话便开心。受眼前大家表现出的心情的影响,沈曦也由一开始得欣喜变为吶吶无声。
是她做得还不够多吗?
所以还没有办法很好地融入这里?
沈曦想不明白。
也没有人能为她解惑。
内心掺杂着茫然无措,沈曦却很好得掩饰起来。她沮丧地发现原先想要为隋珩做些惊天动地能够改变他一生的壮举,到后来实际上只一事无成。未来与命中注定都不是那样好改变的。最起码,现在的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改变。既如此,沈曦不希望到最后什么都帮不上,却还要让隋珩为她分心担忧。
没了雪中送炭,反而还变成雪上加霜。
隋珩一点也不知道沈曦此时心中替他着想的心思,他当下的对安国深恶痛绝,也更清楚地明白,对方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大昭。他们往后每靠近大昭的边境更近一些,对他们的围剿则愈严峻。
隋珩一生至目前为止打过很多次险象环生的战役,他没有输,他也不允许自己输。有时候输的代价,实在太大了,那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承受和付诸的。
现在,他也不允许自己输。
“走!”隋珩当机立断。
既然安国的人把他们当成负伤逃不了多远的困兽,他就要让那些人知道,轻敌自满的代价有多么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