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我给将军打个call 臾晚 1791 字 7个月前

沈曦是个从小就集全家人宠爱和期盼长大的孩子,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

对于隋珩来说,小时候已是十分遥远的事了,但关于亲生父亲冷淡的态度以及每每徘徊在屋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娘亲当时脸上的麻木和凄恨记忆犹新。

那个时候隋珩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像其他他所见到的孩子一样得到关爱,哪怕是一点点也好。为什么父亲明明从不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只是偶尔看着他时表现出怅然和复杂的神情,他的长姐依然对他厌恶又嫉妒。

等年岁稍大一点,隋珩才明白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他根本不是父亲所爱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父亲和娘亲因为一场意外而有了他,重责任感的将军即使永远不会爱这个女人,也把她从战场带回了南京。可这却造成了后来三个人往后十几年都各自郁郁寡欢的人生。他的父亲本与他的妻子情投意合恩爱无比,他的长姐从小也在宠爱中长大,但这一切全部都被家里突然踏足的另一个女人毁了;父亲的正妻悲痛到哭红了眼睛,父亲负荆请罪在她面前跪过,但恩爱不复,破镜难以重圆,父亲的嫡妻最后红着眼框接受了隋珩他娘亲的存在,几个月后看她生下了她一直无法为夫君孕育出的男婴。

隋珩听过父亲的叹息,听过母亲的啜泣,听过他嫡母克制疏离的问候,也听过他的长姐忿忿地对他说“我讨厌你!为什么你是男孩!”。

夏花冬雪,隋珩逐渐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父亲隋征虽不慈爱地关怀过他,但从未放松过对他的教导,隋珩在习武上的天赋甚至让隋征望尘莫及。但隋珩并不想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武将,他甚至很难把隋征真正当成一个父亲来敬重,绝大多数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是师长和学生。隋珩在身为将军的父亲身上看到了太多的责任和身不由己。

哪怕他再爱他的妻子,他也不得不和她分隔在远远两地;而她的母亲则是爱而不得,虽得偿所愿随隋征回到了他的家,但他们之间永远沉默尴尬居多。

隋珩不想成为又一个隋征,所以那时他在自己的屋子里藏了许许多多的书。

后来大隋珩十岁的长姐隋若对帝王一见倾心入宫成为皇妃,几年后在产下六皇子时难产而亡;嫡母陈氏本来就郁郁寡欢消瘦的身体彻底垮了,不出一月就随着女儿一起走了;父亲隋征快马加鞭,最后也赶不上香消玉损。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在那时就没了生志,几年后死在了战场上。没了镇守边疆的三军统帅,蛮夷和安国一度骚扰大昭边境,那时远在江淮的南京也终日惶惶度日,生怕国破家亡。

隋珩明白了,世上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他去了边疆,从上战场的小兵做起,最后重新拿回了曾经在他父亲手里的帅印兵符。他甚至比隋征做得更好,夺回了塞北,把蛮夷打得长了记性。

他的娘亲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熬死了正室成为了将军府的老夫人,但她所爱的夫君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既留不住隋征的心,也留不住他的人;她的儿子也总是避着她,言语相待间疏离尽显。

世人都觉得这样一个战场上杀伐决断无往不胜的大将军内心应该冷硬如石,但隋珩自己心里清楚明白,恰恰相反。隋府在他的人生里留下了太重的刻痕,朝夕相对,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塞北反而让他觉得快活。

沈曦哑然听完,隋珩他讲得如此平静克制,但她不清楚这是不是隋珩真实的情感。这一段不被特地留在书面上的历史如果不是经由隋珩亲自说出,千年后没有人会知道。

明明她没有经历过其中任何一点类似的遭遇,沈曦却觉得她跟着难受极了,可她也不明白自己在为隋珩难受些什么。

沈曦想了许久的措辞,这时候她希望自己真的像隋大佬说的那样巧言善辩,宽慰人的话能一套套地说上来,可这时候她却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傻子。

沈曦张了张嘴,问道:“……将军你不想来吗?”

其实隋珩远没有沈曦所想得那样介怀,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后来在塞北见过更多百姓衣不蔽体饭无饱食后,就觉得曾经困顿自己的都不再成为紧紧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虽然他这一生受这段过往影响颇多,但这不能成为定性他此后人生的唯一。

他现在会和沈曦说起,只是以他和六皇子的舅甥关系早晚会被提到,不如现在和小姑娘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