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宫女虽是下人,却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出色。个个知书达理,端庄温和,才貌气度皆上乘。
今日见了这老妇人,温柔便知她爹所言非虚。
接着,就有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丫鬟,手捧着蒲团,踏着稳稳的步伐入内。那丫鬟先是对太公主行了一礼,然后双腿跪地,将蒲团轻轻铺在地面。
待到一切行妥,丫鬟便退到一旁。
温柔知是要正正经经地拜见各长辈,赶快起身。
那老妇人伸手来扶她,温柔虽不太习惯,却也不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便乖乖在老妇人和丫鬟二人的照顾下,恭恭敬敬地给彭城太公主磕了三个头。
“温柔拜见祖母。”
彭城太公主双目含泪,极为欣喜,颤着手连道了几声:“好!好!好!”
不待丫鬟和老妇人来扶,温柔又俯身磕了三个响头,彭城太公主一个目光,老妇人忙扶起温柔。
六个响头下来,温柔白净的额间已见红云,彭城太公主嗔怪道:“乖,好孩子,左右不过礼数,可别磕伤了脑袋。”
温柔恭道:“适才这三个头,柔柔是替阿爹磕的。阿爹报效祖国,为保一方百姓安宁,未能在祖母身旁尽孝,内心实为愧疚,却也只能日日向天祈福,愿祖母身心康泰,益寿延年。待他日,边疆安稳,阿爹必速回平城,向祖母请罪,从此长伴祖母身旁,尽心侍奉。”
想起多年未见的长子,彭城太公主沧桑的双目变得浑浊起来,凝视着温柔的目光透着无尽哀伤。
母子乃世间最为亲近之人,却天各一方,这种思而不得见的痛苦,温柔在亡母沈蓉身上深有体会,自是十分理解太公主的哀伤,也忍不住跟着落泪。
祖孙二人哭得泪眼模糊,谢氏等一帮姑娘姨娘也跟着落泪,温逸行思起幼时颇得大哥照拂,感触万分:“大哥离家时,我尚是青衣少年,恍惚十年,过矣。”
一时,屋内只闻轻啜之声。
良久之后,彭城太公主方才发出一声哀叹,哆嗦的手执起帕子,轻轻擦拭眼角的濡湿,哽着声道:“做母亲的怎会不懂儿子心意!现今有了你,祖母的这十年苦思,也总算有了着落。”
彭城太公主说话间,那丫鬟已将蒲团挪至温逸行面前。
彭城太公主含笑道:“快见过你叔父婶母。”
温柔便乖乖给温逸行和谢氏二人磕了几个头。
温逸行将温柔好好打量了一番,抚须而笑:“母亲,儿子看侄女儿不仅生得肖似大哥,眉眼间的英气与父亲也颇为相似,我们温家孙辈这么多孩子,也就只有侄女传承了父亲的气度。”
想起已过世的温郡公,彭城太公主微顿,眼神复杂,却并未多言,只笑了笑。
谢氏跟道:“儿媳倒觉得五姐儿更肖似太公主多些,瞧这眉眼,与太公主神似。”
彭城太公主照旧笑笑。
温柔却有点受不了这帮人的奉承技能了,忍不住腹诽:你们一会儿说我长得像过世的祖父,一会儿说我像祖母,一会儿说我肖似阿爹,敢情我们家都共用一张脸啊。
见过温逸行夫妇后,彭城太公主又介绍了柳姨娘,温柔条件反射地弯腰行礼,却被身边的老妇人给拦住了。
温柔一脸愕然,那头彭城太公主已开始介绍起温逸行的长子温琪了。
温柔笑着道了声:“见过柳姨娘。”就又转过身去见挨着谢氏坐的温琪。
“见过大哥。”
温琪也回了个礼,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稚嫩,一点也没有长子长孙的稳重,只那脸上的笑容极为单纯,说出的话语更像足了十来岁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