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既然祖母说那时长兄已经记事,我得问个清楚。”宜棠决定明日一早就去找长兄问个明白。
第二日,黛色正浓,宜棠一边遮着脸直打呵欠,一边从湿气尚浓的灌木中走过,走小路去见练武场的长兄,长长的裙摆染了水汽,碧色浓重。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在练武场挥舞拳脚的连宜煜看见妹妹,诧异问道。
宜棠缓步走过去,“你昨晚几时回来的?我让人给你报信姑母来了,也不见你归家。”
“来就来了,你就是为这事起得这么早?”连宜煜言语间带了些许对妹妹起太早的不满。
宜棠见左右只长兄的贴身护卫一人,站得还远,于是轻声说:“昨晚祖母与我说了当年之事,但她说的含糊,那时候你九岁了,也有记忆了吧?”
“祖母允你来找我问此事?”
“默许了的,长兄你知道多少?”她昨晚胡乱猜测噩梦了一宿,睡也睡得不安稳。
连宜煜沉默稍许,声线低沉:“此事我也知得不算全乎,但也差不多了。当年姑母已经出嫁,她有一小叔,来过府中几次,瞧见了母亲竟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但更令人厌恶的是,姑母竟借故使祖母出府后,以祖母之名约母亲出府,帮着她那小叔作恶,幸好母亲警惕半路跳下马车,路过的晏大人救了母亲,听闻此事祖母还不甚摔了一跤养了许多天,那时候,你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尚未出生,险些没了......”一想起这件事,连宜煜满心都是怒火,他乖巧静怡的妹妹尚未出生就遭了难,太医诊出喜脉的同时又说可能保不住,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父亲的脸色有多灰败。
“原是这样,祖母只说因姑母的原因害得母亲受了罪,我还险些不能出生,难怪、难怪,那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最后如何?”
“死了”,连宜煜神色漠然,“上了战场,不甚摔死了。”
“那,姑母随姑父去了东山郡十多年未归,应该也是因为那事,那她这次回来,还带了一双儿女,看来,的确不单纯。”她心在心里膈应极了,但她现在是连家女掌令,少不得比旁人更多的与连骁钰往来。
连宜煜点了点妹妹的眉心,“愁什么,有长兄在,父亲明日也会归府,若有难事便来寻我,母亲那里还是莫让她接触姑母,她心里有一根刺,越年久刺得越深。”他很明白这种感觉,看着妹妹一天天长大,对于当初的事就会越发耿耿于怀,后怕不已。
“我省得,府内府外事务繁多,若是姑母无事找我,我也并非有时间。长兄你回去梳洗梳洗,今日开朝第一日,莫误了早朝,我先回蒹葭小筑了。”她拉着连宜煜的袖子晃了两下,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于是一连两日,宜棠都忙碌于花庄和二姑娘的出嫁前准备。二姑娘连倚萱从选亲簿子上相中了邻郡相攞县的年轻县尉。让宜棠看,虽然目下是从五品的官员,但年纪尚轻,不过二十有六,前途正好,二姐姐这婚事倒也不错。
宜棠端坐在书桌旁,面前是一本账册和物录,她仔细筛选勾画了半日,唤来门外候着的寰佩和竺佩。
“姑娘有何吩咐?”
“寰佩,你到玉锦斋,将段掌柜请来为二姑娘量身裁衣,顺便挑几匹锦缎回来,将近月中,府中也该添衣了。竺佩,你到我私库中将那匹云锦纱拿出来,待段掌柜来了之后交于她,让她给二姐姐裁身衣裳。”
寰佩领命去了,竺佩犹豫几息后问:“那匹云锦纱可是珍贵难得,姑娘要将它赠给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