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没有发觉,在她望着墙角发呆的当口,邵良宸就在背后不远处望着她,饶有兴致地琢磨:这丫头盯着砖垛想什么呢?
今日夏奶奶去了自家酒馆,何云因前阵子在家养病闷得厉害,这几日好些了就总想外出,也跟着夏奶奶出了门,眼下家中无人。
寻常人家除非离家时间长,不然外门大多是不关的,只将屋门锁闭,何菁来到大门口时,大门就正敞开着,她踏进门槛,见到院中站着一个男人,身形矮壮,一身儒生打扮。见她进来,那人笑着拱拱手:“菁菁,你总算回来了。”
何菁认出他正是那个新中举的王宽,心头立即警觉起来:“哦,你有事么?”
王宽笑得殷勤,年轻轻的眼角就挤出了笑纹:“许久未见,来看看你啊。”
何菁没有一丝笑:“你看见了,这会儿家里就我一个,留你说话也不方便,你若没事,就请回吧。”她早年对这人就没甚好感,半点交情都没,如今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就更没心思为他留什么面子。
王宽见她冷淡若斯,面色也淡了下来:“看来莲姑她说得不错,你当真是半点都没想考虑的。”
何菁转开目光,只回了他一个字:“是。”
王宽干笑了一声:“我倒不明白,你都已潦倒到了如此地步,还哪来恁大的架子。我一个新科举人有心纳你为妾,你还不识抬举,你还惦记嫁什么样儿的人去?”
何菁气往上撞,本觉与他多说一个字都嫌恶心,可又咽不下这口气,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也不明白呢,世上中过举人的那么多,怎也没见人家个个儿都有你这么大的脸呢?就说你这一身儿,帽子与衣裳不是一套,还袍子偏小,靴子偏大,显见没一件是你自己的,你自己连身能见人的行头都还没有,连鞋都要借人家的来穿,还猪鼻子插葱、装哪门子象?!”
“噗”地一声,大门之外传来一人失笑的声音。何菁回头一见是邵良宸,十分意外。这人真是不禁念叨,方才正想到他,他就真来了。
王宽被何菁揭破行迹,正恼羞成怒七窍生烟,未待反唇相讥,听见这一声笑,抬头见到一个身形颀长、面容俊美的男子掩口笑着迈步进门,他没好气地拿折扇一指:“你是干什么的?”
“看热闹的啊,”邵良宸一派怡然自得,说着还刻意上下打量王宽两眼,“没见过鼻子插葱的猪,特意来见识一番,不成啊?”
“噗”这回轮到何菁掩口失笑。
王宽脸色紫涨,看了他二人的情状便知他们是相识的,遂恨然道:“我知道了,你是勾搭了这个小白脸,才不肯应我,我……”随便一看也看得出与邵良宸相比,自己怎么都难挑得出什么地方强过人家,他只得强撑门面朝邵良宸叫嚣:“我是新科举人,刑部尚书刘璟刘大人是我恩师,你又是哪里来的?”
邵良宸昂然嗤笑:“我当是谁呢,一个刘璟而已,你信不信想叫你恩师丢官出京,也只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你……”王宽几乎气得跳脚,可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两变,竟闭上了嘴,狠狠剜了何菁一眼,就拂袖而去。
何菁心感奇怪,朝邵良宸小声问:“你该不会真想去对付刘璟吧?”
邵良宸乜着她:“怎么,你还心疼这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