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都不知凡几,名中带有一个“妙”字的,就更常见了,自己这么想申娘子,实在太冒犯她。
李缙云很快便把刚刚听到的对话搁在了脑后,端起手旁的那杯浓茶,咕咚咕咚地一口喝了下去,继续看书上的字。
考课日期愈发近了,馆中看书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俞先生也不教她做文章了,只让她有功夫的时候自己看。没课的时候,李缙云便跟着许柔她们一块儿复习,温习课本时,李缙云常常听她们说过年要做些甚么。
“好歹要散了馆了,”许柔笑道:“等一散馆,便能好好歇息了。”
陈月雯也少有地露出些笑意,“在书院待了那么久,终于能回家看看爹娘。”
听着她们的话,李缙云没吭声,她过年应是不回家的,除非她有了功名,有了功名小娘就拿她没辙。家里,她回去或不回去,都无所谓,不如趁放假的日子,在县里看看有什么活计,攒些银钱。只是,她有些想碧荷,碧荷不识字,她没法子给碧荷写信。
把自个埋在书堆里埋了十几日,终于迎来了年末的考课。
考课当日,李缙云做在位子上的时候,心几乎快蹦出喉口,她今年的最后一次考课必须考好些,上回俞先生没说她,此番决不能让俞先生失望。
卷子发下来,李缙云粗略地扫了一眼文题,并不难。
在俞先生的教导下,她破题已有些心得体会,虽然做的文章算不得精妙,但姑且能称得上一句不错。
不知是不是想这回一定要考好的缘故,李缙云格外紧张,甚至比当初来书院的时候都要紧张,望着卷子上的题,李缙云的一颗心就像浮在半空中,左右晃荡,偏偏不落个实处。
望着空白的卷面和稿纸,她胸口格外的闷,李缙云闭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状态,状态对了,写起来便没有旁的心思想东想西。
只是思绪纷乱,心气浮躁,望着文题,李缙云竟一时想不出来,胡乱挤出来点只言片语,又在稿纸上划了。
心里明白这样写不行,李缙云搁下笔,阖眸再呼了两口气,端正了坐姿,努力把自己代入居正斋那间屋子里,俞先生教她做文章的时候。
口中又将清静经念了几遍。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惟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
再睁眼时,李缙云心情确实已平复了不少,李缙云没有耽搁,捡起笔,手腕不停,笔尖流泻出一串端正的楷书,她反复在稿纸上斟酌了许久,却没敢往卷面上誊抄,几句话在口中翻来覆去地嚼了几遍,确定用词确实朴素得当,才扯了卷子,落下一笔。
虽然,她这么写,一字一句的琢磨,确实谨慎了些,但留给她的时间却不多。在一题上花的时间多了,留给另外一题的时间便少了。
等李缙云大致推敲好全文,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李缙云偏头望了眼周围正奋笔疾书的同窗们,再看看自个写了几行字的卷面,未免心慌,她忙低下头,不敢再想旁的,只能先誊抄上去再说。
到该交卷子的时候,却来不及再核查了。
捧着卷子交了上去,李缙云惴惴不安地心想,虽然没时间检查错处,但她写得仔细,总该是没问题的。
卷子交上去的刹那,李缙云如释负重地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