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缙云等苏夫人说完了，才垂头道：“回先生的话，学生现在不想成亲。”

苏夫人也没生气，只淡淡问道：“可是想学宋若昭？”

李缙云轻轻摇了摇头。

她听说过宋若昭的名，却没想学她。

“那便是想一心做官了。”苏夫人见怪不怪道。

“是。”

出乎李缙云意料的是，苏夫人望着她，却没生气，语气倒温和了两分。

“念书做官，只说得好听，真做官又有几个女人能做到的，也就某个小官职罢了，说开了，多是管宫廷的事，前朝的事能说上只言片语的却不多。”

“倘若不在京里做官，外放出去，天长路远，路途艰辛，到任没个依仗，也没见几个肯的，就算肯，家里也不愿意娇养着的姑娘出去。”

“你想念书我明白。但世上看轻你们的人多，有些事女人们掺和不来，也不该女人掺和。天下有才学的人多如牛毛，你算不得什么。大多的姑娘念书为的也绝非做官。若你非要考，也能考个中。那便就谋个一官半职，当个几年，退下来也能嫁个好人家。”

苏夫人说的，李缙云该点头称是。

她很少违逆师长，可听了苏夫人的话，她却有些茫然地说不上话来。

李缙云很不喜欢那种感觉，就像铺子上卖的胭脂，包装得好看，为的就是能更快地卖出去，找个好的主顾。

见李缙云一时半会没有吭声，苏夫人的脸也终于冷了下来。

“我话已至此，听不听是你的事，你先下去罢，把体态礼节先练上一练。”

见苏夫人面色不好，李缙云颌首说了声是。

等她下来，苏夫人给了她们一些休息时间，女学生们可以弹弹琴或是倒杯茶吃。

说是休息，也不能真的敞开了休息，该保持的仪态一样也不能少。

宋纯瑛看她回来，给她倒了杯茶。

“可累到了？”

“没有。”李缙云扬起脸笑。

“今日苏夫人瞧着心情不大好，比往日要严厉了不少，你别担心。”

“我没有害怕。”李缙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脑子里却全是方才苏夫人说的话。

……

“大多的姑娘念书为的也绝非做官。”

“当个几年，退下来也能嫁个好人家。”

……

苏夫人说得是实话，比起村塾里的夫子都要温柔一些。

李缙云却觉得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苏夫人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等下了课，已经是傍晚了。

傍晚的风呼呼地刮着，生冷得像刀子，天际的晚霞虽是红色、赤色，但看上去不觉得暖，只觉得冷。

回到了学舍，李缙云结束了自己在太平书院的第一天的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