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卢审言便对李缙云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李缙云答了一声，思索了一会儿，托方才的福，她想起来里面的字，整理起来也快。她心下也不由得庆幸，好在俞先生没问难的，若问西山先生为何引《易》，经书里尤其李缙云怕《易》，自然也答不上来。

“学生昨日看得不多，也不深，只看懂了点儿‘贼其身’和‘贼其君’的意思，圣人才能保持全体本心不受私欲障蔽，仁心自然流出表现为仁政，如果人没法推扩四端来彰显善性之全体，是‘贼其身’，倘若人君不能反求诸己以推扩本心，便是‘贼其君’。”

俞先生沉吟了一声，“算了，你先下去罢。”

李缙云松了口气，依言又带着功课本下去了。

临下去前，想着和卢审言说声谢，她尚没张口，卢审言却望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生得五官稚气，虽没完全张开，但已显得俊朗，同侯金荣相比，没有丝毫的戾气，光看着就让人舒心。

卢审言比着口型示意她无妨。

李缙云也比了个口型说了句谢，想想，又对一旁也帮了她的男学生说了声谢。

男学生年纪比他俩都大，笑起来也温和，就像江南三月的雨，沁人心脾得很，让人看着就想和他说心里话。

李缙云才刚落座，早已留意她许久的许柔便问她怎么样。

“俞先生说我字丑，让我诵了些昨日看的《大学衍义》，又问看懂了甚么，却没罚我。”

许柔的担心却是多余的，打李缙云结束，俞菘没再问旁人，也不再批仿，终于开始上课。

今日的课不是俞菘来讲，主要是俞菘抽查，让旁人答，旁人有什么不懂地也可尽数拿来问，比旁的课要自由不少，怎么上也来由俞先生决定。

学生们行了礼，坐下环听。

俞先生抽查完了，让他们肃静，已经开始上课了，便让他们有疑难的一个个上来问。

李缙云忙坐直了身子，她需得认真学习才行。李缙云想着。

一有人上去了，李缙云便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也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虽然他们问的问题各不相同，但她总能从里面听出点儿名堂，听了好半会儿，才只觉着，没一会儿时间，就到了下课的时候。

俞先生上课虽说不上深入浅出，却简明扼要，条理清晰，半点儿都不啰嗦，也不吝啬自己每个字，该说得都说了。有人上来若是问了什么旁的，他觉得蠢的问题，便劈头盖脸地一顿骂，骂完了继续替他讲，没听懂便又骂，骂完继续讲。

除了凶了点儿，讲得比李缙云从前的夫子要好上许多倍。

李缙云听得入神，一上午的时间便悄然去了。

瞧到了时间，俞先生没有多作耽搁，停了话头扫了眼讲堂里的学生。

见学生们都正襟危坐，一副完全不为外物所扰的模样，才微微颌首。

“后天的课上，抽查贴经和论辩，你们今晚早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