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婷笑道:“林姑娘何必自谦,这百步穿杨、正中靶心的运气可不是一般人都有的。”又说说笑笑真心实意将林婉瑾夸了一番,直夸得林婉瑾心中腾云驾雾似的,既害羞,又自得,又隐约生出那么点自惭形秽来。
赵家奶奶将她比作北枳,将楚云婷视为南橘,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一想,林婉瑾那仿佛腾云驾雾似的心情也跟着咻一声跌到了谷底,匍匐在地奄奄一息,爬不起来了。
席面后,赵老夫人嘱咐了一番林婉瑾路上注意安全等事项,林婉瑾强撑着笑呵呵地一一答了。大抵是因着她这几日过于孟浪,赵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不少,例行公事般嘱咐完,便转头来同楚云婷说起话。
她笑呵呵地拉住了楚云婷的手,慈和地同她说:“我听说你连二十四史都念完了,这可了不得,说不定还能给我们家阿睦当先生呢。”
楚云婷笑着回她:“赵奶奶这是叫云婷去出丑么?赵大公子那史书念来是去考科举的,我那史书是当话本故事看的,岂可同日而语?”
赵睦笑吟吟地开口:“史书本就是前人故事,不当故事看,难道要当寓言看么。楚姑娘这才是最正确的看史书方式。”
“赵公子谬赞了。”楚云婷捏着手帕子低头含蓄地笑了笑,颇有云鬓飞霞,温绵絮絮之态。
林婉瑾也跟大伙儿一起扬着听笑话一样的浅浅笑,若无其事地默默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别说什么二十四史了,她好像连三字经都不曾仔细看全过。
这厢话未落,赵夫人便拿出了一幅画,同林婉瑾笑道:“这幅画是韶影送给你的临别赠礼,她自己不好意思,倒要我替她给了,这孩子。”赵夫人嗔怪又慈爱地瞥了秋韶影一眼,便将画纸一抖,整个儿朝林婉瑾和众人展开了画,“你瞧瞧,喜不喜欢?”
这是一幅水墨梅枝松雪图,细看纤毫可见,粗观栩栩如生,可说是画得极好了。
“恩!画得真好!”林婉瑾高高兴兴接过了画,又转头谢了秋韶影一番,这才拿着画回去,交给了执剑坐下了。大家也都抹了蜜似的挨个夸了一番秋韶影的画技。
赵夫人便转头对秋韶影说起,“阿睦画工也还将就,你们俩没事可以讨论讨论,互相精研一番技艺啊。阿睦,你说呢?”
赵睦方才也夸了秋韶影,他还是笑得那个讨打的谦谦有礼样,回道:“我的画技恐怕不如秋姑娘。”
林婉瑾又低头默默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她连画笔长什么样都认不齐全……
林婉瑾正心情低落、百无聊赖地做着背景,赵盼忽然清咳一声,扬声问,“林姑娘,你会什么呀?”
林婉瑾猛地从自己的十指世界里抬起了头,发现大家个个都盯着自己。
赵老夫人、赵夫人是看不出情绪的,楚云婷是鼓励的、赵盼是挑衅的、赵睦……赵睦看她的模样还是老样子的,似远似近,似真似幻。
林婉瑾忽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豁出去一样笑嘻嘻掰着手指回他们:“我会打猎!我看过《猎海技艺杂谈》、《百禽志》和《狩猎手册》!”她再次厚颜无耻地自己转头,弯起了月牙儿眼,柳叶儿眉,笑嘻嘻地跟赵睦说完了下面的话,“赵睦你要打猎的话,可以找我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