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见晚殊在看着他,魏临忙的转过头去,不敢瞧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其实,他早就开始怀疑了,本就跟那个梦无关,只是从何开始的呢?
大概是一个月前,一向纵容他的晚殊,竟提出了要让魏家放弃现在所有的生意,做些不必捕猎苍鹰和其他走兽的买卖。这是他和晚殊吵得最凶的一次,试问他身为魏家的传人,怎么可能不顾祖训,只因为一个外人,便要抛弃百年根基。
又或者,是在一年前,晚殊和族中的长辈在谈论一笔很大的生意,他觉得为了得到更大的利润,就应该多派些伙计出去寻找雇主所说的那些奇珍异兽,可晚殊却说族中培养那些优秀的猎手不易,更不能因为一时的贪念而罔顾人命,结果族中的人都赞成放弃这笔买卖,一夜之间晚殊在魏家猎手心中的地位大大提高。而事实也证明,接了这笔生意的其他猎手,大多都死于非命,得不偿失。
又或许是三年前,已不再是幼年的他,很讨厌晚殊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她从不问他今天做了什么,也从不会对犯错的他多加苛责。他想要了解她,只是每一次询问,晚殊都是笑而不语的搪塞过去,他一直都很相信这个陪伴他的女子,可是她的神秘又令他觉得不安。
极力的想要隐藏过去,笼络魏家的人心,动摇祖业的根本,对他看似呵护的肆意放任,魏临有的时候会很害怕,晚殊对于他来说太过重要,可她的出现又仿佛只是一个意外。
难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是不需要任何原因的吗?魏临这样想着,却是忘记了,当年那个无论如何也要放走一只苍鹰的孩子,曾有一颗赤子之心,如今却是再也不复了。
“晚殊,当初为什么会留下来?”突然,魏临转过身去,他看不到晚殊的样子,但他知道她就在自己的身后,这样背对背的交流,会让他格外的放松。
“承诺,因为我答应过小临的。”晚殊回道,却不知这样的答案,会不会是身后之人想要的。
可是等了许久,她身后的墨衣少年依旧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中萦绕不断的寂静,总会让人想起很多。
蓦地,晚殊亦是想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可这世间的事总是这样,就算有一天你回过头去,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信错了一个人,你咬牙切齿言之凿凿的说,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的话,你绝不会这样做,但当你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不可回首了……
然则多年来,在魏临的记忆中,他第一见晚殊是在他被封印了记忆的数天后。
那日,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躺在一处悬崖边。周围满是马车的碎片残骸,却是不见了双亲的影子,而他的身旁也只剩下了一柄悬翦剑。
刹那间,无数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他记得马车在受了惊后,疯一样的向悬崖奔去,情急之下,他被父亲扔出了车外,可他和母亲却是难逃厄运的坠下崖去。
莫名的,魏临觉得有一种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可他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似乎在他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将他的意识保护起来了一般,虽然难过之极,但也没有那么的令人难以接受。
良久,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可所能见到的除了眼前的一片荒林,便再无他物。
那个时候的魏临不知自己该去哪,要如何才能一个人生存下去,更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久,才从那片林子中走了出去,到达了一个颇为贫瘠的小镇上。
其实,那小镇与泽州府的距离并不是十分遥远,但对于当时年幼的魏临来说,却是犹如天堑一般不可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