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幽笑道:“王后女中豪杰,得此知己,不胜荣幸。不如小坐片刻,让兰幽以香茗招待一番。”

季姜点点头,两人并红玉一起找了处安静的房间坐下。谢兰幽取出原来放在园子里的那玉般清澈碧绿的茶具并一袋山间野茶,因没有炉子,只是将茶叶洗过,放入壶中用沸水冲泡,并不讲究。

茶在壶中闷了一会儿,谢兰幽提起茶壶,斟了三杯,头一杯奉与季姜,第二杯递给了红玉,谢兰幽端起第三杯,轻轻呷了一口,道:“粗茶待客,还请多多包涵。”

季姜捧起茶盏,嗅嗅香气道:“这若是粗茶,我那的茶都没法喝了。”她饮了一小口,道:“我此来除了向兰幽递送解药,还有一事,杨戬杨将军方才在御前对奏,说兰幽你有些行为,十分可疑。陛下命我前来问询,杨戬所说之事,你可能解释?”

谢兰幽道:“兰幽洗耳恭听。”

季姜道:“可疑者一,你明明是西海三公主敖寸心,却自称为山人谢兰幽;可疑者二,你夫婿杨戬身在营中,你不来寻他或姜子牙反去走周公旦的路子;可疑者三,敖寸心本是不通世事无甚本领的小姑娘,你却处事得当,本领非凡,精通医术且不去说,就连蓬莱一气仙余元非解药不能救的化血神刀之毒,你都有办法稍稍处理。可疑者四,你本为水族,你之元神当是水,可昨日杨戬抓住你时,你以元神震开他的手,却是邪火灼烧之像。此四者,你若说不清,可就难了。”

谢兰幽道:“新婚第二天,兰幽甫一醒来,前尘皆忘,便是自己的身份,都是小姑杨婵一一告知。且这份告知之中,也多有谎言。以至长久以来,兰幽一直以为,我与杨戬,乃是爱侣而非怨偶。兰幽找到王爷,求见陛下,所行之事,皆出本心。但此间种种,或与玄门所求相违背,因着此故,兰幽不寻杨戬,亦不用本命。至于那道元神,并非我所有,而是一位朋友赠予,我放在掌中。恰好杨戬抓住我的手,用力甚大,几乎捏碎,那道元神以为我受到敌袭,因此下手狠了一些。至于其三者,兰幽确实不知,辩无可辩。但兰幽之心,可昭日月。王后,兰幽非是自恃有功,但王后细想,兰幽自入营以来,所行之事,可有有损西岐之处?”

季姜安抚她道:“兰幽之为,人所共睹,不必激动至斯。今日是我来询问兰幽,陛下之意,兰幽当心中明白。”

谢兰幽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不说话,季姜也无话可说,两人沉默了片刻,红玉道:“王后,先生,红玉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兰幽没有话说,好似没有听见红玉的话,季姜却道:“但讲无妨。”

红玉右手拇指抚摸着茶盏口,似是心烦又似是不安,她说道:“化血神刀之事,先生所为确实蹊跷。然先生会为雷震子将军诊治,是哪吒将军强行来拉人。先生也并未将雷震子如何,反倒缓解了他的痛苦,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为何杨戬将军只因这一点疑处,便如此不肯放过,甚至对我家先生见死不救,放任她毒发等死?再退一步讲,将军纵然心有怀疑,完全可以禀报于丞相乃至陛下,为何要私下处置?非到事情不可收拾时才说出来?”

谢兰幽只做不闻,抬手喝尽杯中清茶,提起茶壶又续一杯,怔怔的盯着手中的茶盏,仿佛已经神游物外。。

红玉见气氛一时凝住,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当即闭上嘴巴,讷讷不言。

季姜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道:“你这丫头果真机灵,难怪兰幽这般倚重你。这几句话,真是句句问在点子上。”

谢兰幽终于开口,却仍未抬头,她道:“我倒以为事情未必如王后所料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