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天没有理她,继续说:“后来,这一群妖魔之间,若是彼此有事,也会以这段咒语为号,相互照应。就这样又过去了很多年,当年的很多人和他们的后代都消逝在了轮回之中,这世上也就没有几个人会再用这召妖令——便是你用的那段咒语了。至于它的来历,就更加不为人知了。”
谢兰幽讪讪一笑,颇有几分心虚道:“我确实不知道这段咒语的来历,但我所做也算是与三界众生有好处的事情,那位前辈胸怀宽大,想必……这个想来,大约是不会和我这无知的晚辈计较的……吧?”
无天颇为玩味的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谢兰幽顿觉无天这双眼中大有深意,惊得她连脖子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无天悠悠道:“我一直‘那人‘此人’的称呼于她,你难道不好奇那人的名字?’”
谢兰幽道:“我对三界之外的事情本来就不了解多少,阁下就算说了,八成也是白讲。不过阁下若是愿意告知,兰幽自然感激不尽,感念于心。”
无天勾了勾嘴角,这是谢兰幽第一次看到无天笑的样子,这个笑容说不出的冷酷、诡谲、却奇异般的带着几分少年人恶作剧将得逞的天真。在惊异于一个人竟能笑得这么有感情的同时,谢兰幽听见了无天的答案:“她叫谢兰幽。”
谢兰幽只觉仿佛有一道惊雷在自己耳边炸开一般,一时间耳边阵阵闷响,除了“谢兰幽”三字连绵不绝外,竟听不到别的声音。过了好一会,耳边的声音才渐渐消失,园中鸟鸣蝉声复响于耳畔。谢兰幽手上一疼,才发现自己无意识间竟退出了凉亭,到了亭外一棵杨树边上,她的手正扶住一棵杨树的树干以作支撑,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度的缘故,这会儿谢兰幽的手被粗糙的树皮印出了片片红迹。
谢兰幽颇为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无天,也不知是不可置信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谢兰幽?”
无天的脸上仍挂着那笑意道:“谢兰幽。”
谢兰幽紧扒着树干,将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捋直了才松开树,拿手撑着腰,站的笔直的如旗杆一般,她发出数声干笑,才感叹道:“这天下居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我与这位前辈真是冥冥中的缘分啊。”
无天听了她这番做作之言,绕是好涵养也忍不住呵了一声。
谢兰幽也知道这事情太过蹊跷,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知道,我会谢兰幽的法术,我叫她的名字,我刚刚听见这件事还是这个反应,我现在说什么都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但我敢对天起誓,我自大婚之夜醒来便全无记忆,今日之前,我不曾听过谢兰幽其人其事,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身中剧毒受噬心之苦而死。”
谢兰幽话音刚落,天上突然乌云滚滚,一道巨大的闪电携金刚雷霆之力劈空而下。
谢兰幽心头悚然一惊,还不及怀疑什么,无天已悠悠道:“天雷降下见证,你若说了谎,日后必会应誓。”
谢兰幽叹道:“我并未说谎,我一醒来便已经失去记忆,过去种种皆无印象,这两日间谢兰幽之事惟有你对我说过。你若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缘由,你为什么对那位和我同名同姓的前辈如此关心呢?莫非你也是当年收到恩惠的妖魔?”
无天摇摇头道:“我不曾见过此人。那时我在闭关,等我出关听闻此事之后,对她十分好奇,但是那时谢兰幽已经杳无音信了。便是我以慧眼,数番探查,也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踪迹。”
慧眼十分耗费心神,然也十分有成效——除非本领高过对方,或是以元神为屏障躲避,不然任谁也不能躲过慧眼的探查。无天以慧眼探查谢兰幽,可见志在必得,谢兰幽能躲的过去,想也知道绝不是省油的灯。
谢兰幽奇道:“你就因为好奇,一直在找她?连我这点线索也不放过?”
无天道:“妖魔性情孤僻,不与旁人多交。相互扶持互为应援者,若不是父母姐妹兄弟骨血之亲,便是归顺于一大妖之下祈求庇护。似这般为了一族之利耗费心血,数年成一事者本就少见。之后不求任何回报,功成身退隐逸江湖之人,惟有谢兰幽一人罢了。此人是为妖界众生,非为一己之私,虽是没有见过,我莫名倒觉得,此人与我十分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