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堂堂右相,居然在私下里做着这样的事。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恐怕难免要流传出去。他的政敌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一定会藉此打击他的。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想,与她欢好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或许他也在享受着这种隐秘情|事所带来的刺激。这种微妙的危险感恰到好处地出现,让她显得更有魅力了。
他当然也可以娶她,虽然以他的身份,娶她做续弦可能会引起一些非议,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实际上,在他们两人之中,那个不想成婚的人其实是她。
“如果与相爷成婚的话,我就要被关在相府的深宅大院里了。相爷应该明白,我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啊。”她曾经媚笑着这样对他说,“再说,若是我与相爷成婚,就必须要把炯郎的毓秀阁交还给陈家……我实在有些舍不得呢。”
哼,真是个全无心肝的女人。
她如今的情况他了解得很清楚,她的丈夫陈炯原本是京城里一位很出名的书商,经营着名为“毓秀阁”的书坊。她嫁进陈家之后,对书坊的业务很感兴趣,在陈炯的帮助下,又创立了专门印刷女子图书的书坊“悦红亭”。陈炯在几年前因病去世,李浣把毓秀阁的生意也接管过来,倒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她若是改嫁,就不好再持有陈家的产业,当初她在毓秀阁付出的心血也就付之东流了。
有这样的原因在,她不肯改嫁也就理所当然。可是她虽然不肯改嫁,却也不准备就这样一直守节,反而与他有了这样的关系,时不时就会过来与他相会。在这段关系里她倒是逍遥自在,谁也奈何不了她。
他抬起头来看她,此时她已经梳好了头发,正准备要重新化妆。方才她到这里来的时候,妆容是很精致的,不过经过方才的颠倒,她画的眉晕开了一点,口脂也被他吃去一半,只好重新补起来。按说妆容花了的女人看上去会显得有些狼狈,秦过却觉得她这时候的样子比刚来时更显得妩媚。如果不是他已经力尽神疲,真想要把她留下,与她一直缱绻下去才好。
他已经觉得疲惫,然而她却仿佛山中的女妖,吸饱了男子的精气之后,显得更从容了。她分明已经年近四旬,却一点也不显老,肌肤仍然十分润泽,她那丰腴的身体拥抱起来显得非常柔软,比身材纤细的少女更惹人喜爱。看着她这样光彩照人的样子,秦过很难不觉得嫉妒,此后她又要去见什么人呢?是否还有比他更幸运的男子正在等待着她?
虽然如此,秦过并没有开口去问她——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他只是从榻上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唤了她一声:
“濯缨。”
她本名叫李浣,濯缨是她的字。这字是二十年前他为她取的。除他以外,不曾有旁人这样叫过她。因为这样的缘故,秦过总不肯叫她别的名字,总觉得如果一直这样称呼她,两个人的关系就还会像二十年前的时候一样。
李浣明白秦过的意思。
不过无论怎么想,两人的关系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因此她并不回答,只是向他嫣然一笑,道了一声“不要忘了明天的事”,随即自顾自开启了门扉,飘然而去。
秦过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