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模样,不过几两银子,就心疼得这样了?”刘福睨他一眼,在怀中摸了摸,掏出一个银锞子扔给他,口中道:“别总目光短浅,一张嘴就叫人知道你要说什么。皇上只说赐宜安帝姬不假,你听见皇上说不赐皇后并上宁安帝姬了?”
言只至此,旁的刘福再不能往下说了。做奴才也得有脑子有心思,灵巧又忠心了,主子用着才得心应手。
宋笙妤今日午膳用得少,这盅糖蒸酥酪倒合她脾胃。故吃了大半,又捡了两块核桃糖在手里,一面吃一面往外去。皇后忙命苔枝并上缀玉将她拦住,口中急问:“你往哪里去!”
苔枝和缀玉一左一右拦在她跟前,她往后退了一步,弯下腰,从他们手下穿过去了。皇后只听她笑声远远传来:“呆坐着有什么意思,我吃了东西,往外去散一散。”
皇后又是急又是气,偏又不好发作,唯有斥画帛并上描绫:“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二人这才回神,匆匆请了罪,往外去了。
宁安帝姬见皇后又是气恼又是叹息,忙放下手中银匙,起身走至皇后身侧,在一旁绣凳上坐了,劝慰道:“母后别恼,九妹妹天真爱玩,何必拘束她?妹妹纵然爱闹,也很晓得分寸,还请母后放心。”
皇后靠到身后大迎枕上,命缀玉上前揉揉脖子,口中道:“你不晓得,从前她爱胡闹也就罢了,尚未及笄,旁人只说是小孩家家的不懂事。现如今她及笄了,总该懂些姑娘家的贞静。她平日里和你最好,外头又同你筎表姐知心,偏你们两个身上的好处,她半分没学着。”
宁安帝姬面上笑意盈盈,语气轻柔温婉:“九妹妹天真娇憨,何曾胡闹了?母后是爱之深责之切,我们见了,都觉妹妹惹人疼呢。”话虽如此,到底在心底叹息了一回。
纵然宋笙妤再胡闹又如何,她本不必学着端庄贞静。
“你们既疼她,就该私下劝劝她。”宁安帝姬自然颔首应是,皇后静静瞧了她一刻,忽而道:“将才盛王太妃递牌子进来,我已允了。前些时候与她提及盛亲王的婚事,想必她进宫来正是为着此事。盛亲王今岁二十有四,你也已经二八了。你父皇和我都觉很好,你心里是怎么个主意?”
今时不同往时,本朝民风越发放开了,姑娘家先相看相看对方,再决意要不要这门婚事,这是常事。故而皇后有此一问。宁安帝姬虽不是她生的,却打小养在膝下,亦算半个嫡女了。皇后疼她的心不假,问这话也是真心实意,想知道她的意思。
宁安帝姬当下红了面容,却不扭捏,只停了一刻,便道:“我原见过那位盛亲王一回,确然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她到底是姑娘家,许多话不能明言。既说至此处了,必然并无不妥,心里满意。皇后当下笑道:“是了,盛亲王类其父,生了一副好皮囊。当年尚未及冠,便传出话来,说他出口成章,落笔得画,山水画得尤其好。这样的人物,才不至委屈了我的姌姌。”
她闺名一个姌字,自及笄礼上得了宁安这封号,皇后便鲜少唤她姌姌。今日再度听着,倒叫她心里生出女儿娇|态来。她自绣凳上起身,上前几步,跪坐于脚踏,趴伏在皇后膝上,小声道:“女儿都听母亲的。”
这厢暂且按下不提,却又说至这厢。
画帛并上描绫两个领着服侍的人好容易赶上宋笙妤,她却不肯停住,一径往外去。画帛跟着走了一刻,才明白过来,这是往广陵宫去的路。广陵宫里住着夏国质子夏倾衡,画帛自然晓得宋笙妤待夏倾衡的格外之处,有心要拦,却又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