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帝姬与宋笙妤虽非一母同胞,却打小一处玩乐,情分自然不比另外几位。近些时日宋笙妤迁居朝阳宫,宁安帝姬想着她年幼,便时常来陪她。
宋笙妤朝宁安帝姬嫣然而笑,霎时顾盼生辉,眸中流光潋滟,好似琉璃万顷,令人心生欢喜。她道:“姐姐略坐一刻,我今日起迟了,梳了头再与你说话。”
“不急。”宁安帝姬笑意盈盈,在一旁绣凳上坐了,拿起桌上的鎏金的莲花摆件来把|玩。“将才我往母亲那里去,母亲就说了,想必今日是起迟了,果然不假。”顿了顿,又道:“今日如此倒也罢了,明儿却不能够了。妹妹总该记着明儿是什么日子。”
“自然记得,姐姐放心。”一时头梳罢了,她扭身过来坐着,与画帛道:“将近用午饭的时候了,叫他们别提那些东西过来,只一碗清粥搭一碟子甜酸乳瓜就是了,以免午饭又用得不香。”交代罢了,这才接着道:“明儿是外祖母六十大寿,太子哥哥领我去尹家,姐姐跟着一并去罢。这紫禁城里四方的天,瞧来瞧去都是一般模样,倒叫人腻烦。”
宋笙妤乃是中宫名正言顺的嫡出,圣上亲口御封的宜安帝姬。她原是最不肯守规矩的,只因能用在她身上的规矩委实太少,许多时候她自个儿就是规矩。宁安帝姬不然。她生|母不过是个贵人,走了运才叫皇后养在名下。名不正言不顺。虽以安字冠了封号,到底很虚无。宋笙妤能做的,她不能做。宋笙妤能骄纵,她却只能贞静,逼着自个儿做个八面玲珑的人。
宁安帝姬因笑道:“妹妹又忘了,一早说定了,明儿我要跟着太后往重元寺去礼佛。”
原不想去的,现如今想着,去抄佛经也比往尹家去好些。
尹家满门拢共出了三位皇后两位丞相,是当朝权贵。尹家人疼惜宋笙妤,乃是因着她是皇后养的。宁安帝姬若是去了,尹家人自然不会说什么,指不定旁人说出些难听的来。与其如此,不如不去。
宋笙妤伸手过去将她手握住,轻声道:“姐姐心里想的我都知道。咱们活着,谁有不被人背后说闲话的?若时时将那些话放在心上,才是为难自个儿。外祖母如何疼惜我和太子哥哥,自然也一样疼惜姐姐你。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人,便是有了登天梯,也还离姐姐四万八千丈呢!”
宁安帝姬朝她回了个笑,道:“我都知道,只是不凑巧。妹妹好歹在外祖母跟前替我说两句好话,过些时候我得空了,自然去瞧她。”
宋笙妤只得应了。
那厢画帛提着食盒进来,里头果然是一碗胭脂米粥,另有甜酸乳瓜一碟、奶汁角一碟、杏仁豆腐两盅。
画帛将吃食取出,一样样放在桌上。宋笙妤自取了胭脂米粥吃,宁安帝姬也拿起一枚小银勺,吃了几口杏仁豆腐。
待吃罢了,宋笙妤又起身道:“一时没能管住嘴,竟又用多了些。姐姐,咱们往外去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