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靠岸了,其实船身离岸边还是有一米多点的距离,船工在船口和岸边架了一块木板,一头一尾两个船工守着,防止乘客不慎落水。
木板是由一块块木条横竖拼接而成,参差间露了大块大块的缝隙。林安之看得瘆得慌,一直没敢迈步子,停在门口踌躇。后面的乘客催促得不停,她刚准备咬牙走上去,就发觉自己被人拦腰抱起,一个大踏步就越过了踏板,安全着陆。
悬在空中一阵惊险,林安之大口喘着气,问道:“行李箱……”她是想询问行李箱的下落,喻为止抱着她不可能还提得动一个沉重的箱子。
话音未落,玫瑰金的箱身就出现在了面前。
喻为止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林安之气虚,自己是不是有点没心没肺了,受了人家恩惠却只惦记着自己的行李。
江以曼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不见人影,林安之第一次这么渴望烦人精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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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工催人上岸的语气很急切,没个好气,一点也没有“顾客就是上帝”的觉悟。估摸着来回就这么一艘船,还等着接下一班乘客呢。新开发的旅游区就是有这点不好,工作人员都是当地原住民,文化程度不高,经济获利放在第一位,不顾自身形象。堵在门口的乘客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一下子就疏散不少,却迟迟没见到许可一行人。
许可订票一向以经济为根本宗旨,船票也不例外。她不是淮兴本地人,和林安之一样,没坐过船,并不清楚舱位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按着价格最低的就买了。这一回真是失策,下舱沉在海平面以下,船身的颠簸最是明显,吐得她昏天暗地,昏昏沉沉连广播声都没听清。
队员们一下子失了主心骨都没了主意。下舱又收不到任何信号,联系不上林安之,乱哄哄一片。最后还是任嘉泽稳住了场面,叫人拿上行李,自己把许可背了出去。这一番折腾就耗了不少的时间。
“放我下来。”许可捶了捶任嘉泽的背后。
“哎呀,某些人真是没良心,好心没好报。也不知道是谁爬了那么高的梯子把她背上来的。”下舱的楼梯平台窄小,只能容下半只脚,危险得紧。任嘉泽拽着自己的帽子在眼前扇风。额前略长的碎发随着汗水贴合皮肤,还在往下滴水,看起来是出了不少力。
被他这么一说,许可有些难为情,不过学姐的谱还是要摆着的,不论管不管用。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许可动了动嘴皮子。
“别客气,为美丽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任嘉泽行了个西方绅士礼,又开始油嘴滑舌。
林安之找到了组织,总算不用再站在一旁受喻为止的冷气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迈着小碎步过去殷切询问,“可可,你也晕船吗?”
许可点了点头。脸色苍白的两人握了握手,同病相怜。
任嘉泽的手臂枕在脑后,屁股坐在行李箱上没个正形,闲闲说道:“握什么手啊,可可你跟之之姐的性质能是一样的吗?”
许可斜眼看他,似是在问:有什么不一样。
“人家有川哥照料着,你有什么呀。”任嘉泽站起身,把许可的粉色盆帽给她戴回头上,力道没个轻重,帽子压得又扁又丑。
许可一噎,没法反驳,还真是这样。
她顺着任嘉泽的方向,看到了清清泠泠站在另一边的岸口的喻为止,视线一直集中在林安之的身上,眼里的情意浓郁得要把湛蓝的海水压下去。可惜安之低着头看不见,许可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