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包里的手机几次震动又停止,不出意外,应该是许可催促的电话。不过林安之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只是抱着膝盖抽泣,不愿意理会。
退而求其次,许可拨通了喻为止的电话。
“嗯,已经吃完了。”喻为止望望不远处埋头沉默的众人答道,“好,我们马上就回去会合,第一个十字路口见。”
许可似乎察觉到环境过分的安静,不太对劲,“安之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是身体不太舒服,刚才趴着睡了一会儿,可能没注意吧。”喻为止垂眸看了一眼林安之,又说谎了。
“那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毕竟跟喻为止不太熟悉,许可也没有多问,到时候回来就知道了。
“好。”
喻为止挂断了电话,走到刚才吃饭的木桌前,对秦潇说道:“许队长刚才在灯塔那边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等你们,你带着两个女生先过去吧,路上小心一点,辛苦了。”不骄不躁,不急不缓,是喻为止一贯的作风。
秦潇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声音也是沉闷,“好,川哥你……好好安慰之之姐吧。”
整个店面总共就那么大,几人怎么会听不见林安之声嘶力竭的哭泣。虽然对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明确,但是大致也可以猜测出林安之的至亲在一场海难中不幸遇难了。他们来过这儿,也就是老板口中的那一对知识分子夫妇。
郑真真难得也没有继续刁难,顺从地跟着秦潇离开了。
人们总是同情弱者。
林安之坐在一张木质长凳上,单手搁在桌面上扶着额头,眼睛紧闭,睫毛来回不停地扇动。因为常年的水汽侵染,凳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霉斑,看起来有些恐怖。
“安之,可以走吗?”喻为止走回她身边,小声地问道,生怕惊扰了她。
林安之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店外的巷子还是一片诡寂。
明明空气潮热粘腻得紧,林安之却下意识抱紧了胸口,好冷,心冷。依旧是喻为止在前面开路,手臂依旧呈保护的姿态护着身后的林安之。
巷外就是一片明亮,沿海的防护栏旁一群衣着艳丽的大爷大妈伴随着音乐的旋律轻快地跃动,热闹非凡。巷口角落的几家铺面因为生意寥落早已关门大吉,留下的只有破落的广告牌。
“许队长那边说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赶交通船,让我们赶紧回去,我现在叫车好吗?”浅浅淡淡,满是温柔。喻为止低头看她,她低头看脚。
蓦然,林安之抬头说道:“我想走回去。”眼里明灭闪烁,没有了林安之的倔强,而是惶恐与担忧。
上了树却下不来的猫咪。喻为止心笑,这是怕他不同意是吗。
他笑了笑,“好”字险些脱口而出,余光撇到了她脚后跟隐隐的血迹。
“不行。”喻为止的眉头打了个死结,拒绝得果决。蹲下身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查看她脚腕上的伤势。
林安之没想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会这么放得下身段,赶紧后退两步,试图避开他即将触及的手指。
“别动。”喻为止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腕,声音是少见的凌厉。
林安之今天穿了一双小白鞋,皮质有些硬,从旅馆出发的时候想的是今晚只是来探探风,不会有太多的步行路程,袜子实在束缚着难受,一恼之下就脱掉了。哪料今晚就是真正开始取材了,加上寻找饭馆的路程,着实不算短。起初胃疼的厉害也就忽略了脚后跟的疼痛,这会子肠胃好些了,脚腕上的疼痛就愈发显得惊人。
喻为止把手电放在地上,一手握住她的脚腕,一手慢慢褪下她微微粘血的鞋子,神色凝重。
趁着喻为止失神的功夫,林安之赶紧把自己的鞋子提回来,动作太过迅猛,一不小心摩擦了伤口,发出的难耐地“嘶”响,却还要故作镇定道:“鞋子磨脚而已,谁没经历过,大惊小怪的。”
浓重的鼻音还没有散去,嗡嗡的声音说着犟嘴的话,特别撩人。
不过喻为止好像不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