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头上直冒冷汗,心里一急,突然就能动了。眼看那只手到了我脸前,我赶紧伸手就去挡。然后一声怪叫,那只手就冒着黑烟消失了。”
金玲把袖子撸上去,露出手腕上的桃木珠串,心疼的说:“我低头一看,就发现有三颗珠子裂了缝,颜色也没有先前的油亮了。”
于是她想起陈瑜先前的叮嘱,一大早就请了假来南陈庄。结果忘了她今天出月子,给人添麻烦了。
“要不是担心下次可能就没命了,我也不会这么快来找你。你们家今天这么忙,我还添乱,真是不好意思。”金玲难为情的说道。
这些日子她就跟行尸走肉一样,过得稀里糊涂的,居然忘了几个孩子满月的日子。
陈瑜不在意的笑了笑:“忙也不是我忙,你看我这一群长辈,哪里用得着我忙活?就是今天客人多,我也没时间跟你好好说话。”
金玲看陈瑜真的不在意,惶惶不安的问她:
“那陈姐,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是不是要再换一串珠子?除了珠子,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帮我吗?我拿钱跟你换。”
金玲抚摸着手腕上的珠串,有点不舍,这串珠子救了她一命,她不想再换一条新的。
找人救命,金玲就没有那么随便了。毕竟非亲非故的,她也不打算白占便宜,这次出门就把自己攒的钱都带上了。
谁知陈瑜却摇摇头说:“换什么东西都不好用。我看那只鬼是盯上你了,你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了,在我们院里给你收拾个房间,你在这边住一晚吧。”
如果那个鬼再来,她就直接收了它。
“可不是盯上我了!我后来也想着换个环境,看住在别人家里那鬼会不会还来。谁知道照来不误。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能感觉到,我朋友睡在我身边安安稳稳的,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
既然在哪里都躲不开,金玲只能继续在家里住着了。好在那鬼只骚扰她一个人,没对她爸妈怎么样。
金玲被陈瑜留下了,何秀梅也没急着走。灿生这边似乎有点意思,她就打算摸摸金玲的想法。
一事不烦二主,何秀梅还是把这件事拜托给了陈瑜。
灿生比小松还大两岁呢,小松这都三个孩子了,他连个对象都没有,真是愁死个人了。儿子不急,只有她这个当娘的急了。
“小瑜,灿生这边没多大问题,你问问金玲,能看得上灿生吗?”何秀梅说完又担心起来:“你多帮灿生说点好话,我怕人家姑娘嫌弃她。”
她那个二流子一样的儿子,谁家正经的姑娘能看得上?只能托陈瑜说点好话,说不定那姑娘眼神不好使就看上他了呢。
陈瑜爽快的应下来了,这也不算保媒拉纤,她也就是帮忙问问牵个线。如果金玲不反对的话,两个人就自己谈谈去。
反正现在好多年轻人都是自由恋爱,等感情差不多了再订下也不迟。要是不成,就让灿生继续努力吧。
被人问到终身大事,金玲马上就羞红了脸,慢慢说道:“他挺好的。不过这样的人,肯定有好多女孩子喜欢吧?”
她摸了摸消瘦的脸颊,想到镜子里憔悴阴森的脸,又自卑起来。她先前状态好的时候,也未必配得上这样神采飞扬的男孩子,更不用说现在这糟糕的状态,他能看上自己才怪。
“有没有女孩子喜欢灿生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灿生先前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你别看他穿得轻浮,实际上他最老实了,二十来岁了,一个对象都没谈过,从来也没喜欢过哪个姑娘。”
“也不能说一个也没有,今天一大早他就碰到了一枝桃花,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意。”
陈瑜看着金玲红布一样的小脸,觉得有戏,赶紧为灿生分辩。顺便还开了一句玩笑,帮灿生剖白了一下心意。
金玲这回连脖子都红了,结结巴巴的说:“我觉得他,他这身打扮很好看,一点也不轻浮,很有,气质。”对,就是气质,她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个词。
早上她快到南陈庄的时候,想在路上找个人问问陈瑜住的地方,后面刚好就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
因为对方是个年轻的男人,她本来没打算出声,刚好就看到了后座上坐着的何秀梅,就在后面喊了一声。
那个年轻的男孩子伸出长长的腿支在地上,回过头看着她,露出一个阳光一样温暖热烈的笑容。
金玲只觉得一夜的惊悸和寒意在看到这个笑容时,消散了大半。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羞窘,她假装没有看到他,直接跟何秀梅说起话来。
陈瑜没想到金玲对灿生的第一印象居然这么好,就连他那花里胡哨的打扮都能欣赏得来。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她看能成。
其实这是陈瑜的个人观感罢了,她和雪松的想法更接近上一辈人。大部分保守的人和上了年纪的长辈,都觉得这样打扮的年轻人不是地痞就是流氓,或者是叛逆学生之类的,所以难免会有一些偏见。
然而,上身的确良,下身喇叭裤,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最追捧的打扮。如果再有一副黑色的镜,那更是时尚时尚最时尚了。
很多穿不起或者不敢穿的年轻人嘴里说着看不上,心里还是蠢蠢欲动。对那些穿着喇叭裤骑着自行车的男男女女暗地里羡慕不已。金玲只是更实诚一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不管陈瑜理解还是不理解,总之,两边通过气之后,这两个年轻人就羞羞答答的凑到了一起。
是的,就连性格开朗阳光的灿生,谈起恋爱来也羞涩起来了。毕竟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跟女孩子这么亲近过。自家表姐妹除外。
金玲低着头跟灿生说话,不自在的摸着手上的桃木珠串,一颗一颗的抠弄着,似乎这样才能让无处安放的双手找到归宿。
灿生摸目光被她的动作吸引过去,看了一下,惊奇的说:“我也有一串这样的珠子,跟你的一模一样。”
说着他就从手上取下珠子,拿给金玲看:“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就是你的珠子颜色暗了一点。”
金玲不知道她手上的珠子原本应该是灿生的,她只以为两人都是陈瑜送的,也褪下珠串跟他的放一起:“应该是一样的,这是陈姐之前送我的。”
“可惜遇到点意外,珠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金玲看着救了她一命的珠子,惋惜的说道。
灿生把金玲的串珠拿过来,把自己的递给她:“我这个给你戴吧,你的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他是有私心的,他的珠串上有自己的名字。想到金玲随身戴着刻了他名字的珠串,他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甜蜜的滋味,好像他时刻守护着她一样。
“咦?”灿生看到一颗珠子内侧刻的两个字,失声叫了出来:“你这串珠子上怎么有我的名字?”
金玲正想拒绝,听了灿生的话连忙抢过来,捏着那颗珠子仔细一瞧,在灿生指出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串梵文夹杂着两个汉字,正是“灿生”二字。
这是陈瑜让雪松刻上的,每个珠串上都有主人的名字,也省得以后大家弄错。就像李医生家就人手一条,如果没法分辨,很容易戴错。
金玲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串珠子陈瑜原本是打算送给灿生的,只是看自己有需要,才转送给了她。
她诺诺的说:“我先前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陈姐为了帮我,才把你的珠子给我了。你这条应该是她后来又做的。”
“看来我们的缘分是注定的,我们合该就是一家人。”灿生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想到金玲说的“不好的事”,他关切的问:“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是不是跟你现在的状态有关?”
表弟两口子的能耐灿生也算是知道的,不光能治病救人,还能驱鬼捉妖。需要用到桃木珠串,看来金玲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金玲不知道灿生知道多少,没敢跟他说实话,怕陈瑜不高兴,也怕吓着他,就含糊过去了。
灿生虽然没有勉强金玲,但是晚上吃了饭,陈瑜把金玲叫到房间里时,他就偷偷跟了上去,跟做贼一样趴在门口偷听。
陈瑜跟金玲说的是捉厉鬼的事情:“素云给你收拾了一个房间,晚上你就睡那边。等会儿你安心睡觉,我在你门口贴上符纸,如果有厉鬼来,我会马上出去把它收了。”
金玲知道她入睡之后厉鬼才会来,虽然担心陈瑜,还是听了她的话早早回房睡了。也许是大院里格外宁静的气息,她原本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厉鬼?灿生想到金玲的脸色,终于找到了原因。他虽然跟金玲才认识不久,也看出她是一个胆小的女孩子,想到她被厉鬼困扰,夜夜不得安生的样子,心里怜意大起。
到了晚上,陈瑜把三个孩子哄睡之后,熄了灯跟雪松和衣躺在床上,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不知道缠着金玲的那只鬼会不会跟到这里来,要是厉鬼发现了大院的不对,不敢来了,就不好办了。
有了孩子,陈瑜就像被绑住了一样,但也是心甘情愿的被绑。一想到要离开孩子去镇上捉鬼,她就嫌麻烦。
“咿呀——”等到后半夜,睡得正香的二宝突然醒了过来,双眼发亮,嘴里兴奋的咿咿呀呀。
陈瑜感受着远处的风里带来的异常气息,低头蹭了蹭二宝的小鼻子:“小人精,你也感觉到了?”
感觉这么灵敏,简直就是生来就是为了接她衣钵的。假以时日,青出于蓝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