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宋诤辗转难眠,眼前浮现的都是雪地里的红梅与贺云楼的身影。他起身,披了长衫,走到案几前。案上铺着一卷素白的画卷,他提笔,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笔尖落在了画卷上。
渐渐的,一副女童与雪落红梅的景象慢慢显了出来。他搁下笔,凝视着画中人,她的一颦一笑仿佛近在眼前。其实就在她说一辈子前,他早已暗暗下了决心,待她及䈂时,他会向贺家提亲。
待墨迹干透,他抚摸着画卷上女童的眉眼,耳边像是能听到她妩媚地唤着他“诤哥哥。”声声入耳,搅得他思绪万千。
他小心翼翼的卷起卷轴,将画卷收好,视若珍宝。
贺云楼躺在榻上,想起白天与宋诤说的那番话,脸好像还在隐隐发烫。抱着被褥,她翻来覆去的没有睡意:“诤哥哥应该明白我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吧?”
很快的,她又否认了这个念头:“可万一他没理解呢?”也不知怎的,在那样的场景下,那番话就脱口而出了。现在想来,真是有些羞涩。毕竟如今的他,只是十三岁的少年,怕是尚未有娶亲的打算。
深冬的天,大雪纷飞,皑皑白雪覆在了整座京城。
贺云楼清晨醒来,就看到一荷居外的竹林里落满了积雪,算算日子,就快是过年的日子了。天寒地冻,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走回了屋子。屋内,连枝已经加足了炭火,生怕会冻着小姐。
“小楼,这屋内可真暖和。”江氏走进一荷居,身后的丫鬟将伞收拢,抖落了一地的雪。
“娘,下着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过来了?”贺云楼起身,为她倒上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江氏觉得贺云楼像是变了个人,以前见到自己时,总是怯生生的,与她没什么话说,现在却是给她搬凳子,又是倒热茶。她接过茶盏,暖意在指尖蔓延,她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小楼,这几日我为你和小鸢做了披风,觉得粉色衬你特别好看,你快看看,可还喜欢?”
她将粉色的披风覆在了贺云楼身上,系上了领口的结:“似乎长了些。”
贺云楼抚摸着毛茸茸的披风,上面绣着她最爱的海棠花,袖口还缀了精致的暗纹。在这天寒地冻日子,特意用了披风来,可见江氏为了讨好她,的确费了不少的功夫。她垫了垫脚尖:“等小楼再高点,这披风正合适。”
“可还喜欢?”江氏为她整了整帽子。
贺云楼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披风,随后原地转了个圈,披风划出了一个弧度,好似暖阳里绽放的海棠花:“喜欢,谢谢娘。”
“喜欢便好。”江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回头看了一眼窗口,大雪未停,“你妹妹也快醒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送二娘吧。”贺云楼将江氏送到了门口,目送着她消失在大雪中。
贺云楼倚靠着门,低头把玩着披风领口的两个小绒球,这披风当年她爱不释手,冬日里时常披在身上,就连那日上城楼时,身上所穿的正是这件披风。
“小姐,你与夫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连枝怕风雪灌入,将窗户都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