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枝一字一顿地、语气硬邦邦地,吐出的气息削得锋利,已然不痛快了,她道:“第、十、二、句。”
脸尖尖脸上一僵,迟疑间姜盈枝已经别过脸去,顿时心里气馁。这时身旁有人推了推她,刚想退后的步子停住,方才被顷刻浇息的气势也有些复燃。
“敢问《武内总书》第二卷第七章为何?”
众人哗然,还真敢问,《武内总书》算是孤本,封存在国子学的藏书阁,大家都只闻其名不曾有幸拜读,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都这么想着,却并没有人驳斥回去,看好戏的眼神又灼热几分,暗自揣测姜四姑娘该如何收场。
众人将目光热切地凝聚在姜盈枝身上,见她面色不改,却不知酝酿的是完美还击还是山石欲崩。任谁都没注意到,她对面霞姿月韵不沾尘土的少年,无声地启了唇。
姜盈枝不动声色,认真辨认着字句:“兔角牛翼·怪谈。”
众人也不知错对,只下意识地向脸尖尖看去,入目是她称得上惊骇的神情,牵了牵嘴角说不出一个字。
哦,那定是说对了。底下掀起一阵热议,不愧是姜二公子的嫡亲妹妹,年纪虽小但不可小觑呐。
姜时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正要向友人夸耀自家妹妹,却见友人略带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身子也挪远了些。友人还一脸费解的神色,问道:“时孟,你真是他们亲兄弟么?”
姜时孟的回应是一记不留情面的拳头。
姜盈枝回到座上,冷着小脸不言不语。婧欢盛了参鸡汤,小心翼翼地喊她:“姑娘,喝点汤罢。”
姜盈枝鼻翼微微耸动了一下,没有应她的话。
婧欢自袖中掏出一张字条,脆声读起来:“取新鲜山参两支,肥瘦适中的乌鸡半只,色红肉厚的枸杞若干,圆润甜蜜的红枣几枚,葱姜切末去腥,以清沥的山泉水炖煮一个时辰,佐以适当调味。鸡肉酥软香滑,入口即化,鸡汤鲜而不腻……”
“行了。”姜盈枝早就绷不住,好笑地端起汤碗。
婧欢笑着应了:“是。”这本就是夫人交代要念了,哄姑娘多喝几口的,果真有效。
考诗书的人历来不少,今日也不例外,待得结束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姜元川将名册细细地扫了一遍,定夺考核合格与否,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停顿了下。他问身边的人:“那位刁难我妹妹的姑娘唤作什么名字?”
那人想了想:“詹琳。”
姜元川似是不在意般,点头转过身去了,信笔在那个名字旁边一勾一画,将名册递给他。
少年,即姜元川好友,光禄大夫嫡孙蔺从定接过名册,垂眸审视一眼,有个不小的叉犹为醒目,对应的名字是——詹琅。此人似乎表现尚可,可惜了,姜二护短起来一贯是不讲道理的。
他轻笑一声,埋头登记入册。再抬眼时,姜二已经坐在妹妹身边严严实实地护起了小虎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