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口酥

两位知书达理楚楚动人的金枝玉叶被她的酥糖哽得梨花带雨啊!

这位漠然无情任意妄为的面瘫小魔头散发着冷气射出簇簇利刃!

居然只因为她!嫌!吵!

她嫌吵、嫌吵、吵……妈呀,简直要吓得不敢呼吸了!

婧欢一头埋进臂弯里,只觉心如死灰,恨不得就这么摔死在软垫上。虽说姑娘早已在贵女圈臭名昭彰,却只有近身丫鬟见过她更为可怕的真面目……

那是罗刹附身,毁天灭地,日月无光!

侍候的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踮着脚尖颤着心肝,生怕她发作,然而终究是瞒不住……

她家姑娘……有起床气啊!

脊背忽然一阵发凉,仿佛有道视线阴恻恻地胶着在她身上,沉沉地压下来,钳制住她的双脚,使得她两腿僵直,动弹不得。

婧欢心下大乱,额间都要逼出冷汗来,忽听得姑娘平静无比地对她说:“你以侧坐的姿势坐了许久,应该是……腿麻了。”

!没拴住主子又蠢到腿麻了爬不起来,空荡荡的车厢涌进来尚显微凉的春风,婧欢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脸活到了尽头。

她撑起身子,缓缓地坐起来,低着头蹭到姜盈枝旁边,小声道:“姑娘……”

姑娘轻飘飘地甩了一眼过来,依旧面色冷淡,可是眼里的是鄙夷吧是吧!

婧欢卒。

那厢两位千金已经抢救完毕,正酝酿着情绪要哭诉霸凌,她两对视一眼,同仇敌忾地转向面上波澜不惊的少女。

粉衫女子双眼犹带红肿,泪光盈盈地欲落不落,话语凄楚而倔强:“姜四姑娘,我俩与你素无仇怨,今日在此原是再寻常不过的互为问候,不知哪里冒犯了你,让你如此肆意折辱!”

在场的都是世家贵女,也向来养尊处优受不得气,于是低声应和。

“欺人太甚”

“实在蛮横”

“不知礼数”

“恃势凌人”

……

“母夜叉”

“嗯?”姜盈枝似乎是感到稀奇,不为所动的表情略有了起伏,抬起眼,扬着声调问,嘴角还轻微地掀了掀,惊得说话的人差点咬到舌头。

姜盈枝接着慢悠悠地说:“这位姑娘破坏了队形,三字未免突兀,不如替你补全,‘家母夜叉’如何?”

家中有悍母、敢怒不敢言的姑娘瘪瘪嘴,缩了缩脖颈,委屈的眼泪刷刷两行。

白裳女子两罪并举,勇敢而无畏地控诉:“这便是姜家的教养吗?己身过错毫无歉意,还不知悔改……”

言语间,姜盈枝有了动作,颇为轻盈地跳下马车,走了近来。虽有一时怯意涌上,白裳女子仍是挺直了背脊,抬高了声量:“出手动口几次伤人,行径不可谓不恶劣……”

然后姜盈枝顿也不顿地越过了她,白裳女子那副“暴风雨中遗世独立的花朵”姿态随之一梗,神色微僵。周围的人见此纷纷让道,由着姜盈枝径直走到了书肆门口。

“新一卷。”姜盈枝开门见山,直接冲着呆愣已久的管事老儒一摊手。

老儒怔怔地应了,心里仍是稀里糊涂,手已经快了一步取出一本书册来。

她接过便走:“多谢。”

早就连滚带爬跟上姑娘脚步的婧欢在她抬脚欲走的时候,就自觉拿出了钱袋,数了银钱付给尚处于呆滞中的老儒。

由于天然呆而顽强胜任的车夫果然没有关注这场欺凌千金的恶性事件,脱下自己赶车时常会披的薄毯,在主仆二人上车后麻溜地系在了车门上。

开玩笑,让姑娘吹风露面地回府,这还像话吗!

于是这辆精致华美的马车顶着一张灰扑扑的,绣着不大不小“二狗”两字的车帘,欢快地飞驰而去。

诸位姑娘沉浸于“眼睛烂掉了让我瞎了吧”的自我唾弃中无法自拔。

许久,一位姑娘戳了戳身边人:“她刚才是……”

被戳的人眨巴着眼睛:“拿走了……”

第三人偏过头望向书肆:“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