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整座会昌寺陷入了黑夜的沉寂,时有微风传来蛐蛐时有时无的鸣叫声。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后院中四处游荡着,子时已过,几乎所有的禅房都熄了灯。正当李凌路过一间偏僻的禅房时,只见那间屋中还掌着灯。
灯火昏暗,将男子纤瘦的身影映衬在窗牖上,他正低眉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正在李凌想要离开时,蓦地吹来一阵寒风,她打了一个哆嗦。再抬眸时那窗子竟吹开了,男子正用着诧异的目光现在窗前打量着她。烛光站在他青灰色的海青上,那霞明玉映一般的风貌,竟不似凡尘之人。
李凌痴痴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和尚,原来你住这啊。”见男子淡淡地点头,笑眯眯地问道:“我问你,你这可有吃食?”
男子转身回到桌案前,取过一只红透的苹果递给了李凌,他的矮桌上摆满了书卷,却出奇的整洁。除了这张矮桌和一张简式的床榻,就只剩下一个布质的蒲团了。
“谢谢啊。”
李凌手捧着苹果,大大咧咧地啃了两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踮起脚尖将半个脑袋伸进了窗子,又继续问道:“那个,我想跟你打听个人,就是那个辩机你跟他熟吗?”
辩机面不改色,却也不直视她,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单手立掌道:“施主想找他有何事?”
“我跟你说,你别看此人才识过人,看似玉洁松贞,实则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李凌不明白这个日后会成为玄奘法师器重弟子的辨机,编撰了《大唐西域记》的才者,为何要断送前程与高阳公主私通。
辨机那张精雕细琢一般精致的轮廓上蔷薇色的唇瓣轻抿着,他的富有磁性的声音不起一丝波澜:“是吗?公主,您身份尊贵,不宜留在小僧的禅房之中,还请公主早些休息。”
李凌微微一怔,听到他称公主,忙解释道:“原来你知道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恕小僧不能亲自送公主。”辩机目如寒星,合上了窗牖。
李凌见她竟将自己挡在了窗外,只觉得一头雾水,嘀咕道:“什么嘛,干嘛突然变得那么不近人情,不就是吃了你一个苹果么?”
下了早朝,李泰身着朝服赶到了立政殿,正见李世民与李承乾在殿中对话,他走上前叩首道:“父皇,儿臣近来在民间遇到一神医,所以特地请到府中。父皇和大哥不如移步魏王府瞧瞧,说不定能治好大哥的足疾。”
李世民合上手中的折子,大步迈到李泰跟前,夸赞道:“青雀真是有心了,你这个做大哥的可要多向他学学。”
身旁的李承乾微微颔首,恭顺应道:“是,儿臣明白。”
李承乾虽不知这李泰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但又碍于父皇的命令,又不得不遵从。而李世民心中自然是希望李承乾的足疾能治好,毕竟朝中一些议论之词虽可置之度外,可时日久了多少也会有些不快。
那老者为李承乾诊过脉后,李世民走上前心急如焚地问道:“杜神医,太子的足疾可能治好啊?”
那老者诚惶诚惧地跪倒在地,欲言又止道:“启禀皇上,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世民目光深沉,正色凝视他道:“直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