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猛然站起,暴怒着扬手,似是想动手,皇后淡淡的将脸送上前去,皇帝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气得脸色铁青,却始终打不下去。好半晌,他才放了手:“你我夫妻做到今日这份上,当真是好得很!”
“本宫万事以陛下为尊。”她说着,“还请陛下下旨,让本宫安心。”她说着,眸子里好像寒星闪烁,“不是本宫不信陛下,陛下有那样多机会能够杀了沈九,却始终不肯动手,不就是垂怜他是宸妃唯一的骨血么?”
皇帝气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先帝还在之时,他虽占了一个长子的名头,但并不十分得宠。昔日宸妃才入宫不久,她很爱笑,总是开朗,一见她的笑容,好像连什么烦恼都没了。那时他不过而立之年,因行事莽撞触怒了先帝,被先帝罚跪在殿门之外,那日下着大雨,冰凉的雨落在地上,迅速溅湿了他的衣袍,整个人淋淋落落的,凉得彻骨。
四周都是雨声,直到身后传来女子低低的呼声:“大皇子怎么在这里跪着。”他转头之际,才见宸妃穿着斗笠立在身后,她那样漂亮,好像瑶台走下来的仙子,他下意识觉得不好。身为皇长子,怎能给父亲的妃嫔见了这样的场面?只是梗着脖子:“宸妃。”
“这天怪冷的,还不拿斗篷来。”她只是笑,亲自将那件斗篷披在了他身上,“可不要冻坏了身子,陛下刀子嘴豆腐心,大皇子还是先起来吧,跪久了腿疼,我进去与陛下说。”
那时的宸妃笑得如同阳光般灿烂,自小在宫中,那时的皇帝早就不信人心纯善的话了,直到见了那笑容,竟是一晃神,下意识道:“宸妃……”
那时她转头,笑得如春花绚烂:“宽心吧,有我呢。”
皇帝一直是爱美人的,宸妃虽美,但绝不是最美。只是那一次后,他就像忘不了这个女人了,哪怕她是父皇的宠妃,哪怕她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变成了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但彼时还是皇长子的皇帝仍每夜肖想着他,想得发狂。
他的确是有无数机会可以除掉沈澈的,他恨这个弟弟,这个被先帝宝贝着的弟弟,若非有后来的变故,他还会是大燕的皇帝。可是每每想到那雨夜中为自己披上斗篷的宸妃,他还是下不了手,只能无视沈澈。那年叶知秋骂宸妃是怪物之时,他彻底恼怒,猛的一脚踢在了叶知秋胸口。
皇帝一直都知道,宸妃根本不是怪物,她是被人陷害的。
迎上皇后含着讥诮的神情,皇帝死死的咬牙,良久,才厉声道:“吉祥,传朕旨意,赐九王妃红花!”
吉祥本是推门进来听候吩咐,谁想得了这样一句,脸色登时大变:“陛下三思!”九王妃才多大的人儿,这要是给强硬落了孩子,只怕让她生了惧怕之意。何况九王、九王那事……
皇后冷笑道:“吉祥,你是听不懂么?你既是对妖孽存了包庇的心思,本宫和陛下就不能那样放心你了。”她说罢,又令身边的掌事女官与他同去。吉祥脸色微白:“陛下,要九王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了,这怎么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