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顾柔嘉含羞带瞋的目光,沈澈只将她的小手纳入掌中,缓步向前。顾柔嘉噘嘴很是不快,但小手泄愤一样挠着沈澈的手,那样的娇蛮。
四人在京郊待了一阵子,也就各自去了,临别前,陆剑锋只道:“太子数度病重,在生死线上挣扎,皇后这次是铁了心要你的性命,现下的安静,只怕是为了日后的发难。二位总要多加小心,倘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夫妻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澈静默颔首,神情黯然而怅惘,似是想说什么,只是数度张口,到底没能说出来。陆剑锋和沈清相视一眼,都不点破。待分离之后,顾柔嘉才望向沈澈,低声叹道:“你心里既是放不下,不如向姑祖母服个软。”
身边的沈澈骤然一颤,薄唇抿成一条线,一语不发。顾柔嘉握紧了他的手:“我晓得你心中无法释怀,但若换了你我,未必会做出比姑祖母更明智的举动来。”
宸妃当年之事,若非铁了,又有谁会顶着鬼神二字去查是否可能有内情在其中?大燕的百姓、官员,甚至于天家人,哪个不信鬼神,连沈澈这种少数不信的人,都有些怀疑母妃是否真是妖邪,更不用说旁人。
沈澈轻轻的“唔”了一声,目光极为深沉,良久,他才轻声说:“嘉嘉,我错了么?”
“错的不是咱们,”顾柔嘉摇头,“错的是害死母妃的人。”
后宫之中争宠之事何等常见,宸妃作为先帝宠妃,保不齐引来众人记恨,若是有人出手暗害,这种令天家蒙羞的事,自有安定长主出来逼迫先帝杀掉宸妃,而因为这件事,现下沈澈才会如此被动。
不是顾柔嘉想太多,但这是最可能的解释。
沈澈阖眼半晌,后低声道:“我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饶是太子沈奕数度重病,但君无戏言,八月恩科照常举行。沈奕求皇帝加设恩科,美其名曰给更多学子机会,实则是刻意向郑轶示好,因此顾柔嘉只觉得膈应,偏顾鸿影不知其中原委,还笑着称郑轶天资过人,必然比他更是能耐,将顾柔嘉与温含芷气得几乎吐血,只旁敲侧击问道:“小枣红性子刚烈,除了哥哥与郑轶之外谁能降服他?遑论在它马鞍上做手脚。”
谁知顾鸿影当即笑道:“我与郑兄自幼的情分,他的为人我了解,他就是有些自卑,却从不会做这等事的。”
一席话将顾柔嘉和温含芷堵得发愣,双双生出想打他的心思来。
从顾家出来,顾柔嘉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待上了马车,明月都抑制不住的叫出来:“往日只觉得大爷天真,这可哪叫天真,分明是迟钝了。郑轶那包藏祸心的混蛋分明要他性命,他却懵然不觉,还要真心为其欢喜,难道要给那厮得手了才明白其中的情形?这才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