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她如此狠绝过,顾柔嘉满心欢喜,更说不出的欣慰,见温夫人早已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也是转头道:“婶子好大的威风,这样多年,阿芷每年只回来一次,却也没见活不得了。婶子这样托大,也不怕人耻笑?”
温夫人七窍生烟,想到沈澈这些日子被流言所困,连吏部那样的肥差都丢了,本就存了轻贱的心思,实在掌不住怒意:“嘉姐儿何苦管我温家的事?哪怕是亲王王妃,也没有管我温家家事的道理,况且……”她目光在沈澈身上转了转,眼底的嫌恶已然露了出来。
不想她竟然对顾柔嘉口出狂言,温含芷立时恼了:“你——”尚未说完,就听沈澈“呵”的轻笑出来,乌泱泱的眸子里一片沉寂,如冬日皑皑白雪,要将人都给冻上了。他身上的威压那样重,让温夫人脸色陡然变白,踉跄着退了一步:“你、你……”
“站在顾家,说什么你温家的家事,你这温家的家事,未免太宽了些。”沈澈淡淡说着,迫视着温夫人,神情愈发淡漠,后者脸色很是难看,竟是动也不敢动,立在那里,僵直着身子。沈澈不急不缓的勾起一个笑容来,只对旺儿扬了扬下巴,旺儿顿时会意,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温夫人脸上,他手劲何等大,将温夫人打得别过脸,登时起了红印,温夫人捂着脸,叫道:“你这奴才敢打我!”
“咱家就是奴才,也是天家的奴才,乃九王府总管太监,官秩四品,敢问太太封诰几品?”旺儿笑得妥帖,好似方才那发狠的一巴掌并不是他打得,温夫人并非命妇,一问之下更觉比挨了这巴掌还疼,一时咬牙不语。旺儿又笑:“咱家就是个奴才,虽忝居四品,但也就是个奴才。只是太太竟然兜着圈子骂到了王妃身上,王妃是亲王嫡妻,一等一的尊贵,绝不是太太这样的身份能够得罪的,对天家人不敬,轻则杖责一百,重则凌迟处死,夷灭三族。因而,奴才只是给太太一耳光,已然是很便宜了。”
温夫人捂着脸,再不敢说什么,心中却恨得要死,垂首一语不发。沈澈轻轻握着顾柔嘉的小手,旋即望着温夫人,神情愈发冷冽,低声道:“你心里恨极了,是不是?觉得本王不过一介妖孽之身,也敢枉自托大,仗着亲王之尊令人动手打你。”
不想心中所想给他知道了一个十乘十,温夫人脸色陡然变白,对上沈澈如寒冰般的脸色,她愈发惶恐,觉得这位以狠辣见长的九王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加之京中越传越烈的流言,这人若不是妖邪,怎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温夫人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瘟神,两股战战,白着脸的样子甚是狼狈。沈澈反倒是带上了几分笑意:“温家太太既然能在内子跟前搬出婶娘的款来,现下这般神情,委实让人捉摸不透。”
他声音冷清而柔和,听来那样悦耳,只是随着话语,他周身的气度都变得压迫起来。多年隐忍,沈澈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若不留意,根本不会发现他。但现下,他浑身威慑一如至高无上的上位者,天生就左右生杀大权的。温夫人身子陡然一颤,几乎软在了地上,不住地说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沈澈并不回答她,仿佛只是不经意,淡淡说:“旺儿,教教她规矩。”
旺儿含笑称是,上前将其提了起来,素白的手噼里啪啦的朝她脸上打去,那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温家虽算不得世家大族,但也是既富且贵的殷实之家,作为当家主母,温夫人哪里挨过这样的巴掌,早就被打蒙了,好似枯叶一样被旺儿提在手上,双颊肿起一指的高度来,红得万分诡异。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旺儿将她扔在地上,如死狗一样。顾柔嘉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她双颊红肿,已是失了神,心中是那样的爽快。不觉沈澈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他的手凉凉的,让顾柔嘉安心已极,静默的同他十指紧扣,并肩看着温夫人。好一阵子,温夫人才动了动,勉强抬头,重重的喘气:“九王乃是亲王之尊,竟在顾家逞凶。”
“连温家太太这等宵小都能在顾家称什么温家的家事,本王这女婿作甚不敢对付于你?”沈澈语调淡漠,对于她的指责坦然至极,看着温夫人狼狈已极的模样,他甚至抿出一个笑容来,低笑着,“别说只是打你嘴巴,就是本王现在杀了你,也没有人会知道。总归你们都说本王是妖星托世,倘若本王不做些穷凶极恶的事,岂非对不住这妖星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