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什么,就是孙女儿甫一上岸,便见晋王叔家的小四在渡口耍横呢。”沈清笑了笑,“那时我不知是顾姑娘,只是见小四耍横,心中便不舒服,当即说了她几句,将她哄了回去,这便请了两位姑娘上来,想来祖母和姑祖母都很是喜欢的。”
安定长主“哦”了一声,又问:“晋王府的小四?”
“你不识得,是个娇蛮至极的小丫头。”寿王妃摆手直笑,“说穿了,还是给宠坏了,再长大些,怕也就明白这些了。她素来信服你,今日既是得了你的话,想来会收敛一些。”她一面说着,一面引了沈清到顾柔嘉和温含芷跟前,“今日咱们就一起好好玩儿,我最是喜欢你二人,心里巴不得清姐儿和你二人多多结交。”
顾柔嘉笑着称是,又深深的望着沈清。她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深刻的诠释了何为最是无情帝王家,因而,她心里也是很怕,怕眼前的少女想要利用自己要挟沈澈。
直到明白她是寿王府的荣安郡主后,顾柔嘉心中的大石头才彻底落地。只为那日寿王妃见到沈澈之时那泫然欲泣的神色,她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寿王府的小郡主,是绝对不可能想要害沈澈的。
画舫在运河中缓缓前进,顾柔嘉立在甲板上,看着运河两岸的景色,浓烈的阳光洒在身上,让她起了一层薄汗,才转身要回阴凉处坐定。沈清却不知何时在身后站着笑着端了一碗清风饭给她:“如今这天越来越热了,顾姑娘倒是往阳光下站,不怕热?”她笑着,自顾自的舀了一勺清风饭吃,“我那日害了病,不曾去杨家,也不曾见到顾姑娘的风采,今日一见,才知道顾家盛产美人这话并非是空穴来风,顾姑娘和贵妃都是容色倾城的美人,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郡主也是难得的美人,又何苦说这话?”顾柔嘉笑着说道,谁知沈清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顾姑娘不要与我谦虚,我虽在王府之中,却也不是瞎子聋子,这京中传了多久的话,说陆将军对顾家二姑娘情根深种,要娶回去做媳妇的。”
又一次听到这话,顾柔嘉心中陡然涌出惶恐来,强定心神笑道:“不过是茶前饭后的闲话,郡主可不要信,我与陆将军君子之交淡如水,绝非那种关系。”
“我不信就是了。”见她似是为此感到困扰,沈清也就不再说此事,催促她吃清风饭后,“说来也是好笑,那呆子小时候好笑得很,既顽皮又笨,遇着事了还要哭鼻子。如今年岁大了,倒成了京中人人称道的陆将军。”
顾柔嘉也生了几分兴趣:“郡主和陆将军儿时便认识了?”
“岂止是认识?小时候时常在一处玩,只是姑祖母后来鲜少进京,便也少了许多联系,他高中武状元之时,还将我唬了一跳。”沈清笑道,似是有些不以为意,“自他此次回来,这京中倒是愈发热闹,各色消息漫天飞舞,或是说你和他,或是说九哥,热闹得很。”
她口中的“九哥”,自然是指沈澈了。想到沈澈,顾柔嘉心儿一荡,立时涌出甜蜜来,嘴上却也轻描淡写:“不是说,九殿下往陇右道去了?”
“是往陇右道去了,现下也进了陇右道的地界。”并不知顾柔嘉和沈澈的关系,沈清只当她是好奇,笑得依旧温婉,“说是他向皇帝哥哥自请一月之内解决陇右道久旱之事,即便九哥是个神仙,想一月之中解决,却也是不能的。”
前世顾柔嘉便知道沈澈的能耐了,加之此生和他心心相印,听罢沈清的话,她心中难免有些不满,还是耐着性子说:“郡主怎知不能够?”
“你可知道,在通往陇右道治所鄯州的路上,山路纵横,便埋伏着许多落草为寇的山匪,干着打家劫舍的买卖?”见顾柔嘉似是不以为意,沈清神色凝重,连带着的微笑也荡然无存,温婉的双眸中好像藏着担忧,“听祖父说,前些年朝廷派遣钦差大臣往陇右道去,也是为了平息旱情。可你猜怎么着?才进了陇右道,连鄯州都还没到呢,钦差大臣一行,便给陇右道的山匪截了去,钦差卫队训练有素,便是和御林军开战也未必落败,但却也给这群山匪借着地势之险全歼了。后来,这山匪便要陇右道采访使用钱去赎钦差。钦差是代表陛下、代表朝廷来的,采访使怎敢怠慢,忙不迭用了九千两白银去赎。”
不想曾经出过这样的变故,顾柔嘉心头一跳,小脸渐渐褪去了血色,颤巍巍的问:“如此说来,九殿下也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