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去看轶哥哥了。”许是觉察到顾柔嘉眼底的警惕,杨江篱冷笑,眸子里的怨恨便是愈发的重了,“轶哥哥手臂给人生生折断了,全身也有不同程度的伤,才令大夫来看过,说是要卧床休息好些时候,如此才免得留下病根儿来。”她说到这里,目光缓缓打量过沈、顾两人,语调缓慢非常,“顾姐姐你说,轶哥哥这伤怎么回事?”
方才为着郑轶质问自己,沈澈醋怒交加之下,动手狠狠的揍了郑轶一番。他身手虽不比陆剑锋,但也绝不是郑轶这等文弱书生能够经受得住的。纵然对郑轶厌恶至极,顾柔嘉却也没有脸面能够堂而皇之的说出自己跟此事无关的话来。
场面一时静默,杨江篱深深的吸了口气,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姐姐是个能耐人,轶哥哥一直倾慕姐姐,姐姐能弃他不顾,反倒是传出什么陆将军对姐姐一往情深的流言来。他们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压根儿就只是利用陆将军去博得长主的欢心罢了。”
抿了抿唇,顾柔嘉倒是明白今日杨江篱何以如此失态了。她一直都喜欢郑轶,更因为郑轶的缘故恨上了自己。只是杨江篱现下到底只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儿,再如何善于伪装,面对重伤的心上人,若能做到心如止水才是奇哉怪也。
只是这一番指控,顾柔嘉连解释也觉得多费唇舌了,只是冷冷的一笑:“我行事如何,不必他人置喙,况且此事与你何干?”
“此事自然和我无关。”似是不满顾柔嘉的态度,杨江篱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娇小的身子抖得厉害,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想到重伤的郑轶,就好像有铁锤重击胸口,让她痛得厉害。她知道这件事和顾柔嘉还有沈澈脱不了干系。
凭什么轶哥哥重伤卧床,他二人却能风生水起的活着?!
因此,杨江篱神色肃敛,好似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死死的看着顾柔嘉和沈澈:“我说了,姐姐是能耐人,一壁吊着轶哥哥,一壁吊着陆将军,姐姐就在中间,和九殿下两情相悦,可真真是一石三鸟。只是顾姐姐,你不要太得意了,若是长主知道,你二人早就纠缠在一起,又会如何作想。”她说到这里,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我早就看到了,在你那日害了风寒之时,我就看到你二人搂抱在一起!”
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来,让顾柔嘉登时一怔。当日叶知秋被沈澈做成了人彘,她受惊之下害了风寒,那日里陆剑锋和沈澈先后来看她,也正因如此,才会传出陆剑锋对她有意的说法。而那一日,也是沈澈第一次向她表露心意。
她还记得,那一日里,的确是听到了窗户轻轻响动,她以为是风,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怕那个时候,就是杨江篱在偷听壁角!
一时沉默不语,顾柔嘉并不惧怕杨江篱将此事捅到长主跟前去,她和沈澈两情相悦,并不以此为耻,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陆剑锋什么。何况长主是通情达理的老太太,必然不会因此怪罪。
但长主不会,皇帝也不会么?皇帝色中饿鬼不说,心眼更是出奇的小,若是知道弟弟捷足先登,不挟私报复才有鬼呢!更不说长主为沈澈开出的三个历练个个都是要命的活计,倘若皇帝当真安心要了沈澈的性命……
她沉默下来,面容上露出几分为难,杨江篱忽觉扬眉吐气。她早在心中下定决心,定然要顾柔嘉和沈澈付出代价,因此,她说做便做,当即就要往长主跟前去。尚未行出几步,不想沈澈大步上前,横在她跟前。
他是那样高大,杨江篱立在他跟前,如同一只小鸡仔,只用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沈澈俯视着她,乌泱泱的眸子微微眯起,须臾间便透出威慑之意来。作为杨太傅的独女,杨江篱也是见惯了风浪,何尝见过如此渗人的眸子,脚踝上被他打中的地方又疼了起来,踉跄的退了一步:“你、你要作甚?”
“我既然敢在贵府将郑轶打成重伤,那就不怕再做些疯事儿。”沈澈扬了扬唇角,不等杨江篱说话,他大手伸出,掐住了杨江篱的脖子,生生将她提了起来,眸中寒光闪现,看着杨江篱,如同她只是一具尸体,“我这辈子最恨威胁,更恨有人威胁我心悦的女孩儿。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的,你说呢,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