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吹着茶杯里的细末,微微笑道:“想必你也猜到,皇兄已经拟了圣旨废后,明日就会昭告天下,太后上次的病还没好全,因急火攻心又再病倒,据我在太医院里的眼线传来的消息,她只怕熬不了多少日子了。徐氏少了这两座靠山,只怕也成了无源之火,迟早会被皇兄给按熄。”
李儋元冷笑一声,手指按着杯沿道:“皇叔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我记得你从八岁起就在皇祖母的宫里长大的,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就忙着来和我道喜,也不怕我把这事给传出去,让你落得个不仁不孝的名声。”
李徽容色不变,眸间却现出阴冷之色道:“既然都到了这地步,皇侄也无谓拿什么伦理孝道来压我。太后对你如何,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我想你如果被太子害死,她只怕连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你流。至于本王,当初是怎么在她宫里伏低做小,巴结顺从着皇兄,让她觉得我毫无威胁,才能活下来,不用说,你也能猜得出。”
“所以你就趁她们要陷害岚儿,将计就计,在她药里加了东西,想让她永远也醒不来。她落得这样的下场,可少不了皇叔你推波助澜。”
李儋元淡淡地接口,却让李徽眼皮抽了抽,抬眸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李儋元笑了笑:“可不止你懂的在宫里布人,皇叔最好记得,我才是大越的皇子。”他神情一肃,如锥似的盯在李徽身上道:“我不管你对皇祖母做过什么事,可父皇对你向来不薄,他是真正把你当作了亲兄弟,若是你敢对他用任何阴招,我宁愿鱼死网破,也绝不会放过你。”
李徽被他逼视的莫名心惊,然后摇了摇头道:“皇侄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不够狠。你放心,我可没那个胆子谋害皇兄,可你想过没,他只要在位一天,你哪怕能当上太子,也免不了同宗兄弟的厮杀争斗,唯有你堂堂正正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尘埃落定,得到至高的权柄。”
李儋元斜眼瞥着他道:“究竟是我尘埃落定,还是你尘埃落定?”
李徽一怔,随后笑道:“皇侄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一心为了你好。”
“到底是不是为了我好,皇叔心里有数。可我不会像皇叔一样,为了那个位置,连骨肉至亲都不顾,父皇和岚儿便是我的底线,其余的,我不会管你怎么做。”
李徽听到他提起那个名字,笑容便淡了下去,随后又叹了口气道:“皇侄是不是觉得,废了皇后,太子就必定会被废储。”
李儋元未置可否地啜了口茶,等他继续说下去。
“太子如果被废,相当于一个死人。皇后落得这个地步,当然会用尽法子给她儿子争回条生路。更何况,徐家除了个做了十几年右相的国舅,还有位坐着京卫指挥使的徐远在,他一句话能调动小半个皇城的兵力,这也是皇兄迟迟不愿动太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