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呵呵地想着,行至秋绫园,正好碰见孟丫头跪在地上忙碌着。四喜摸着若有似无的小胡子默默地看着她,想到孟耳拒绝的那个样儿,脑子里突然有了别的主意。
让人从了他还有多难?使点手段不就成了。如此琢磨着,四喜觉得自己这回真真儿赚大发了。
安份的日子就过了两夜,初九的天空不作美,整日都下着瓢泼大雨。比起安宁无扰的秋绫园,前院就显得有条不紊局促许多。小半个月的时间,全靠赵南忙里忙外的侍奉萧忌,可把他累得不行了。静下来总怀念之前孟耳在的日子,打猎不用他陪,去骁骑营也不用他伺候,寝居里的事更是不用赵南动手指头。可怜的小子,甩了甩头不愿再想,手上抱着一坛酒,穿过回廊就往萧忌的书房赶去。
大雨天出门不便,窝在屋里自然要找点事情做,萧忌本就阴沉寡言,寻了空闲,直接让赵南抱了酒来喝。独酌也有趣味。他也没别的爱好,心烦喝闷酒,谁也管不着。
撩开衣摆坐在书案上,萧忌只穿了身暗纹金边的长袍,下巴到鼻梁的线条成熟内敛。指节分明的手端起杯来仰头而尽。就着几碟小菜,试了试口感,莫名觉得有些不对胃口。
从前这些事都是孟丫头亲力亲为,他的口味她把握的恰到好处,做的菜总能合他的胃口。只不过那日发生了这一出,萧忌也有些气不过,老是巴巴的他面子上怎么挂得住。试问何时他北绍王睡个丫头还要这么屈尊降贵,浑然就是招手即来的事,谁料话到嘴边她还是不愿接。
想到这里,萧忌又给自己斟了一盅。心里还是有些惦记那小丫头,吃了好一会儿都对不上口味,干脆只管饮酒。赵南见状,到底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怎么开口的好,跟他提孟丫头,他要不接招后面又该如何圆说?
看他脸色怪渗人的,又不敢问是否菜做得不合口味,赵南盯了半响,只能硬着头皮劝诫。
“王爷,小酌怡情……多喝无益,您明日还要上朝了”
试着提醒,小心翼翼地垂着脑袋,片刻得不到回应,赵南又抬头寻着书案的方向望去,萧忌沉默不言地饮酒,眉峰桀骜,鹰眼冷冽,瞧不出心底在想什么。
“要不属下……把念罗姑娘找来陪陪您……伺候您早些休息?”
赵南见他没反应,又不怕死地问了句,爷们儿家没个女人伺候,正事都能办坏。王爷气血方刚的男人,没个女人陪算怎么一回事。
话音刚落,桌上空出来的酒盏就被萧忌一把掀到了地上,从未见男人发这么大的火,赵南吓得不轻,见状赶紧跪倒在地。萧忌饮罢,豁然起身,面上如冰封让人难以靠近。薄唇紧抿,赵南见这架势,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只管卯足胆问了声。
“王爷别气,身子要紧,若是都不妥当……不如属下去……去给您找孟丫头……”
没料到他会提起她,赵南何其的玲珑心肝,熬了小半个月过去当然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躬着身子老老实实地询问。过了好一会才听头顶上方传出一声。
“她在哪?”
终是觉得自己问对了话,赵南长舒一口气,回过神来。一脸严肃的颔首。闷着嗓音说道。
“回王爷,孟丫头在秋绫园……是李管事安排的,说是那儿寂静安宁,适合……适合养身。”
脑子里搜索词汇,纠结半天还是用了“养身”两个字。别看赵南虎头虎脑,可心思却是缜密得很。想来也是被萧忌吓唬惯了,逼出一肚子的鬼主意。
可到底孟耳才跟主子闹了那一出,要是让他现在去找人,面子问题又该怎么办,赵南想着,忧思了片刻,接着又从容开口。
“自打先帝驾崩以后王爷就再没去过秋绫园,听说近来园子里的梨花开得好,不如属下陪王爷过去瞧瞧?”
话一出口,那高高在上的主子表情终于变化了些。赵南见状,立马躬身迎了上去。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替萧忌抚平衣角收拾皱褶。眼睛笑弯了去,萧忌斜睨他,默不作声让人有些寒颤。片刻后赵南只觉眼前一晃,没来得及看清楚萧忌早抬步出了门。
外面大雨倾盆,试问这个时辰谁会有那个心思去秋绫园赏花。赵南心道这口是心非的主子,该别扭成什么样了。匆忙间不敢多想,立刻去柜子里翻出纸伞,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赶紧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