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峥峥素日是范宜襄的跟班,平时也有柳氏帮腔,原主倒并不曾给过她脸色瞧,是以范峥峥并不像旁人那样畏惧范宜襄,此刻毁了画,也只是稍稍心虚,面上并未有半分歉疚。
柳氏却当即就白了一张脸,她深知唐越在范宜襄心里的地位,更知道那幅画是多么的宝贵,扬起手就朝范峥峥的脸抽了两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王妃的画也是你能碰的!”
范峥峥从未挨过打,越发不服气起来:“那又有什么,大姐姐与越哥哥关系这般好,不过一幅画,大姐姐便是再让越哥哥画上百幅,千幅亦可!”
范宜襄看戏似的坐在一旁,任由她们几个尽情表演。
“还不跪下给皇妃磕头赔罪!”柳氏呵斥着,又伸手打了范峥峥好几下。
“什么画竟这般名贵,竟还要磕头认罪。”帘子一动,却是陆澈大步垮了进来。
范宜襄心头一动,他怎么来了。
连忙起身向他行礼,陆澈扫视了一圈屋中场面,脸上醉酒的潮红尚未退却,见到范宜襄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面上露出几分不解,目光定格到地上那撕烂的画上。
范宜襄咽了咽口水,完了,自己又要被他误会成待唐越情根深种了。
“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画,弄坏了就弄坏了。”范宜襄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跳到那个画上面狠狠踩两脚,以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陆澈显然是不信的。
范宜襄的闺房不似寻常女儿家四处挂着璎珞、琉璃、珠串儿香囊,而是多以书画笔砚做装饰,碧玉镶嵌的墙面上更是挂了好几架名贵的筝琴。
尤其四周挂的各式字画,若不是唐越的,便是出自各地名师。
于陆澈而言,这些玩意别说赏析,便是看也看不明白。
她竟还是个才女。
念及此,心口顿时像被压了块沉重的石头,烦闷不堪。
是啊,也只有唐越那样出自书香门第的才子才能入得了她的眼罢?
陆澈的一言不发让屋子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除范宜襄面无表情,其余人脸上的情绪都十分精彩。
范峥峥这三位深宅姑娘少见外人,又正值情窦初开,平日里唯一能见的一个外男唐越,却又是范宜襄的心上人,自是不敢肖想。
眼前这位殿下,模样偏又生的是一等一的好,且因喝了酒,少了素日里的那份冷冽与肃杀之气,眉宇平添了些许温和,一袭玄色锦服,身量颀长,举步皆成书画,温润下仍旧隐隐透着那股帝王之家的风姿。
三位姑娘皆是面生红潮,低下头去,以帕子遮面,不时又探出半个脑袋去偷看他。
陆澈的脚步踉跄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朝范宜襄的方偏了过去。
这么高大壮实的人,范宜襄如何能扶得住,一时自己也被他砸得摔在了软榻上,陆澈借着醉意,两手在她腰上一搂,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胸前,摔在榻上的二人顿时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