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府里的家丁也是自视甚高,个个都把自己看作七品官,唐湉心中暗暗高兴,最好这个家丁把众人哄走,自己就可以打道回府。
那个嬷嬷哼唧几声,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塞了过去,“这位小哥行个方便,我们是奉了湖州道台大人之命,送贵人上京。”
她附耳过去,悄悄说道,“这个贵人是七皇子看中的,让我们道台送到府中。”
那个家丁半信半疑,自家王爷从不好女色,怎么会在出征的时候收了个女人,还眼巴巴要送到王府?不过也说不定自家王爷抽风了,他捏了捏重重的荷包,“你等一会,我请赵管家出来。”
一会功夫,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头走了出来,绷着一张脸,满脸的鄙夷,正在和家丁絮絮叨叨,“王爷出征南齐,又怎会有闲心看中谁?想来又是那些爱慕虚荣的无耻之人,找借口想攀高枝。”声音故意十分嘹亮,看来是说给自己听的。
唐湉心中暗喜,哎呀,看来是个嫉恶如仇的毒舌老头,看那个家丁恭恭敬敬的态度,想来还是王府的实权人物,看这个傲慢的样子,想来也是在七皇子面前说得上话的心腹。
她心思急转,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如今七皇子还远在边关,估摸着每日殚精竭虑如何打败南齐,活着回来,生死关头哪还有精力想到自己?
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自己能够成功饰演一个虚荣市侩粗蛮无知的人,惹得老头子大怒,一气之下把自己撵出王府,不就达到自己想离开王府的目的,等到七皇子回来,也许都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估计早就记不得湉娘是人是鬼。
想到这里,她故意哼了几声,掀开轿帘就钻了出来,动作粗鲁,吓得赵管家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王爷从哪里找了一个这么粗鄙的女子,就算长得美貌绝伦也令人生厌。
唐湉撇撇嘴,故意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谁是爱慕虚荣的人,是七皇子喜欢我,千哄万哄的要我进京,这会子翻脸不认人,说什么攀高枝,瞧不起七皇子喜欢的人可不就是瞧不起七皇子,这王府的人啊,啧啧,还真是欺主啊。”
老头一听,哎呦呵,还是个牙尖嘴利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棵葱,“小小年纪口气不小,七皇子喜欢的人?红口白牙信口开河,老奴自小服侍七皇子,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这般粗鲁无知的妇人?”
唐湉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那谁知道,也许是乌龟看绿豆,对胃口了呢?”
赵管家气的一哆嗦,居然敢说自己王爷是绿豆?“大胆,王府门口岂容你放肆,给我滚。”
唐湉心中一喜,“好嘞,我立刻……”滚这个字还没说出,怔怔立在一边的嬷嬷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王府嫌弃湉娘,想不认账?“贵人,七皇子赠你的那个龙纹玉佩,就是信物,您快拿出来啊。”
关键时刻谁让你记性这么好,居然会想到那个龙纹玉佩,看着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老管家虎视眈眈的模样,唐湉无奈之下,磨磨唧唧从怀里拿出那枚龙纹玉佩,递给赵管家,“看好了,王爷的信物,一般我不给别人看。”
赵管家接了过来,细细查看,看着看着就眼睛瞪了起来,果真是王爷的贴身玉佩,这是皇族的信物啊,居然被他这般轻而易举的送给了别人,还是一个粗鄙无礼的小姑娘,王爷啊,你的眼睛难道被屎糊住了?
赵管家痛心疾首,只是也不敢忤逆了王爷的意思,不管如何,想接到府里,再徐徐图之,想个办法把这个脸比锅大的人撵出府,他龇牙咧嘴勉强笑道,“果真是王爷之物,姑娘,请入府。”
唐湉满满的无力感,这也能进府?她不死心的问道,“您老可看清楚了,是不是王爷之物?”最好是个冒牌货。
老管家嘿嘿一笑,“姑娘说笑吧,龙纹玉佩是皇家之物,如何能够造假?请姑娘入府。”
唐湉长出一口气,舒缓下郁闷心情,伸出手,指了指赵管家准备塞到怀里的龙纹玉佩,“王爷说,这个希望我来保管。”
赵管家方才回过神,郑重其事的把玉佩擦了又擦,方才放到唐湉的手里。
赵管家转身看了一眼送唐湉来京的几名嬷嬷和小厮,吩咐那名家丁,“取些赏银给他们,就打发走吧。”又看了一眼小绿,“这个也打发了吧,看着笨头笨脑。”
唐湉斜了他一眼,“这个留下,我用顺手了,王府也不差这点银子吧。”赵管家忍了忍气,“但听姑娘吩咐。”
入府之后,赵管家走在前面,引着唐湉沿着长廊往后院走去,一路上听着唐湉叨叨不休。
“大管家,我住的地方啊,最好靠着水,你知道的,这水嘛就是财,临水才能发财,还有啊,我住的院子里面不能种树,树等于输,打麻将推牌九坏风水,还有,屋外西北角要放一尊黄金做的金山,西北主财神,金山银山家财万贯,你懂得。”
她笑的贼兮兮,自己这般表演,没准老头子一气之下就让自己卷铺盖滚蛋,就算他忍住了,想来也会写信给七皇子告状,说她把府里弄得乱七八糟,七皇子说不定就让自己圆润的离去。
赵管家终于忍无可忍了,王爷估计不是眼瞎就是脑子进水了,“姑娘,你是如何和王爷认识的,他说送你来府里可叮嘱了什么?”
唐湉眨眨眼睛,她哪里知道这些,她连七皇子长得是圆是方都不知道好吧,只能含含糊糊说道,“那个,那天我醉酒了,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老管家痛心疾首,他就说自家王爷怎么会这样,原来是酒后乱性啊,早就让他不要喝那么多酒,就是不听,结果把自己幸福都搭上了,府里多了一个这么叽叽喳喳又浅薄的女人,众人的幸福指数都被拉低了。
他忍了忍气,“姑娘家居何处?家里有些什么人?以什么为生啊?”
唐湉挑了挑眉,“我住在周家村,家里有爹娘和哥嫂,种地采药材摘菌子,只要能赚银子都可以为生。”她看着老头鄙夷的眼神,慢悠悠的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管家,你说是吧。”
赵管家几乎被一口口水呛到,怎么会有这种粗鄙毒舌又狡猾的山里姑娘,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赶在王爷回来之前撵走她,不能让她坏了王府的名声。
唐湉大概猜到老头心里想的什么,估计是在琢磨怎么把自己撵走,正合心意,自己身上揣着道台的一千两银子,自由了就可以找个地方开店铺赚银子,然后四处寻访赵采见,说好要养他一辈子,可不能食言。
她心中想得正美,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名分问题,这事可要慎重,别弄巧成拙来了个生米煮成熟饭,想逃也跳不掉,她正了正神色,表情认真地说道。
“大管家,我想到一件事情,我被送进府里只有道台大人知道,王爷如今在边关御敌,为了他的清誉,可否请大管家对外就说我是您的亲戚,只是来府里半个忙,您看如何?”
大管家捻了捻胡须,微微颔首,正合他意,这个讨厌的女人入府至今,终于有一句中听的话了,不料唐湉又来了一句。
“侯门一入深似海啊,王府肯定各种仗势欺人啦明里暗里挖坑之类,说是你的亲戚,没准还能狐假虎威一把,轻易没人敢欺负我,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大管家,你会罩着我的是吧。”
赵管家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发闷,匆匆把唐湉带到后院一个清幽的别院,吩咐几个丫鬟伺候着,就回到自己屋里,提笔写下如何把这个女人撵出府的计划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唐湉过得悠哉悠哉,除了赵管家不时的出来找个茬,被她无招胜有招扼杀在摇篮里,气的老头子胡须都快掉光了之外,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