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当年

可是我美啊 赵十一月 2064 字 9个月前

沈皇后自是把这对夫妻之间的暗潮看在眼里却不揭破,掩唇一笑,竟还有几分欣慰模样。她听唐亦姝催开饭便跟着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也微微颔首,这才扬声令人摆膳,一起去了侧殿用膳。

位置也都是安排好了的,沈皇后与皇帝坐在上首位置,唐亦姝与萧芳长只需依礼往后挪一位,坐在左下方。

其实,宫里的御膳摆在案上时虽是琳琅满目,可主要还是以温补精细为主,滋味反倒再其次,吃之前还得先由太监试毒。唐亦姝头回面圣自是不敢放松,只小心的吃了几口摆在自己更前的汤水粥点,还有一些容易下口的东西。之前宫里派来的嬷嬷也都是教过她的,说是御前不能狼吞虎咽,要注意仪态,时刻准备着回话——给帝后回话的时候,嘴里总不好嚼着或是含着东西,御前最忌妄行失礼。

好在皇帝与沈皇后都没有刻意为难人,更没有再多问什么。吃到一半的时候,沈皇后心细,见唐亦姝只喝汤水颇为拘谨,还特意叫人把几样自己吃得好的菜诸如:菊花兔丝、葱椒羊肉、火腿鸡丝莼菜荷叶汤等端一份给唐亦姝,叫她不必见外,一顿午膳倒是用得宾主尽欢。

等众人吃过午膳,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帝还有事要起身处理,唐亦姝与萧芳长便也跟着起身离开。临走前,沈皇后拉着唐亦姝的手与她说悄悄话:“二郎的身世你也是知道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养的这一身怪脾气。其实,他的心是极好的,你便多体谅包涵吧。只要你真心待他,总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一日。”

唐亦姝面上小心应了,心里却暗道:什么叫“他的心是极好的”?萧芳长那动不动想杀人的德行,简直是黑心肝,黑透了!

不过萧芳长的身世,唐亦姝确实是知道的——因为里头关系着许多大事,天下无人不知。

当年,太.祖还只是前朝的镇北侯,世镇华洲,抵御北胡,乃是名震一时的名将。有一回边关告急,北胡犯境,太.祖亲自挂帅出征,因对方来势汹汹,他临战前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一面上书请朝中派军增援,一面令手下暗卫死士将才查出身孕的爱妻送入京中。因他本人一贯忠心,当时亦是想得十分明白:大战在即还需朝中各方支持,倒不如先让妻子在京中暂住些时日,既能够安了皇帝和朝廷的心,也能保护爱妻和未出世的幼子——若此战不胜,华洲失守,北边陷落,他与长子自当以死殉城,以报家国大恩,以全忠义。死则死矣,只要尚在京城的爱妻幼子能够得幸,替他留下那最后一点指望,虽百死亦无怨。

然而华洲一方久久都没有等到朝中援军,困守孤城,粮草不继、兵疲马倦;而与他们对阵的北胡一方却是恰逢百年难得的明主颉利可汗,草原十八部落尽皆臣服于这草原雄鹰的麾下,粮草兵马早有准备,其势如虎狼。偏偏,太.祖他们却不能退——若华洲失守,那么北地再无险关,都要跟着陷落,若北地一失,京师必是难安,江山社稷恐是危矣。故而,华洲与北胡几番血战,两方各有坚持,皆是死战不退,最后还是沈皇后的父亲沈钧沈大将军领着一众死士冒死截杀了颉利可汗,引得北胡内乱,这才终于扭转战局,使北胡退兵、华洲解困。

那一战之惨烈,实非言语所能尽述——华洲城外寸寸焦土,满地皆是血肉,断肢横列,竟是分不出敌我。华洲军士死伤过半,和太.祖同为当世名将的沈钧沈大将军便是死在阵前,万箭穿心,身膏野革,无数华洲百姓痛失亲友,一时间满城皆缟素,哭声震天。

只是,谁也没想到:太.祖这头领着一众军民,浴血奋战才把北胡人打退了,那头便又听到府中死士从京中冒死报来的消息:末帝垂涎元贞皇后的美色,竟是对臣妻下了手,还在京中备了鸿门宴准备等太.祖自投罗网。

太.祖初闻消息自然又气又恨,当即便吐了一口血,只是如此大事也不敢轻信,于是又令人再去查探。等听说末帝竟把爱妻掳入后宫,百般凌.辱,更是气急攻心,几番痛思,终是不愿束手就擒、死在这昏君手里,索性也不再忍下去,干脆调转兵马,一路打上京城,终于还是抢了江山,接回了妻儿。只是,因着有前朝末帝这个混人横在中间,开国那会儿暗地里其实还有不少人嘀咕起元贞皇后的清白和萧芳长的身世。若非太.祖下了狠心去弹压,以杀止人口,萧芳长的身世来历一应记录又甚是明白,估计还有许多闹腾。饶是如此,元贞皇后自那以后便病重难医,缠绵病榻几年便去了,太.祖为之大恸,又因当初旧伤的缘故,苦苦的在病榻上熬了几年,终于也随之而去,同葬霸陵。

其实,许多事情,脑子明白的人认真想想肯定也清楚的很:依着末帝那德行,元贞皇后又要护着襁褓中的幼子,肯定是受过许多罪的,清白估计怕是保不住。至于萧芳长,当初元贞皇后入京时便已有三月身孕,七个多月便早产生子,当时府中忠仆也都看着,一应记录都十分明白,据说还有萧家祖传的胎记,肯定是太.祖的亲儿子——更何况,就算太.祖对着元贞皇后的时候就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傻到替别人养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