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地低喃了一句,“可是黄河真得改道了……..”
“你亲眼见过天神吗?”苏碧曦眸光像是淬了火光,直直盯着小童,“你敢保证你这辈子从没跟人说过谎?你连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何况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转头冷笑了一下,“你自己的仇,自己不去报,指望着我,我凭什么给你报仇?”
小童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的里倏地盈满了眼泪,好像被欺负的狠了,目光呆滞地看着苏碧曦,然后哇哇大哭了起来。
他哭得声嘶力竭,似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哭尽似的,一边哭还一边抖动手脚,在哭声中掺杂着不甚清晰的话,“所有人都欺负我,你也欺负我……..阿翁跟阿母从发大水就……再也没回来……祖母带着我,几天才能吃上一点东西……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祖母拿去换了吃食……..后来巫婆来家里送了些包子吃食,我跟祖母吃了,身上就开始长这些死人斑点………”
小童的哭声忽然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带着让人胆寒的恨意,“所有人都说我跟祖母身上长了死人斑点,是因为天神发怒,是我们做了得罪天神的事,要把我们烧死在家里……..祖母把我推进了屋外的粪坑里,自己回屋子里被火活活烧着,惨叫了半晚上才断气……..巫婆听见没声了,才带着人走了。”
小童的声音颤抖地几乎要破碎,“所有人都说我跟祖母该死,祖母害怕他们发现我还没死,所以才被活活烧死的…….我亲耳听见祖母那么难受的声音…….我什么也做不到,我活下来干什么!”
小童的手狠狠地砸在石头上,流下了些微鲜红的血痕,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
人因为在意,所以害怕失去。
人生至痛,不过连活着只剩下悔恨,根本没有丝毫用处的苟延残喘。
山林里的风从茂密的森林里刮过来,带来了冰雪的凉意,呼呼地吹在每个人的身上,就像冷到了骨子里。
山涧潺潺地流淌着,好似不曾感受到过冰霜的到来。
小童全身都在颤栗,哭得好像要晕过去一般,红肿得厉害的双手不要命地在锤着尖锐不平的石块。
所有人都沉默地站在原地,心头堵得发慌。
在一老一小快要饿死的时候送上吃的,祖孙两个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得先吃下救命的吃食。
偏偏送来吃食的人根本是别有用心,在吃食里掺了不知什么东西,让祖孙两个都得了病。
大灾过后,灾民们心里都太压抑太痛苦了,他们需要发泄心中的痛苦。
同类中的弱者,就成了他们最好的发泄对象。
他们这一路见过太多把活着的老人或者寡妇烧死,打死的村人。
之前抓了的神使,也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