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2)

秋辞知道这话是他说来哄她的,他的家人朋友大多不喜欢她,就算喜欢,她从来少露面,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见过她的。谁会这么说?

不过,她好像不是很在乎。她偎在他怀里,轻声地问:“等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再办一次百日宴会好吗?我想去。”

从她怀孕后,他就再没让她出去过,所以就连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也成了恳求。她从前总是求着他放了她,他当然不肯答应,每次都闹得很僵。现在她学乖了,再也不问了,而是提这样的事。

沈言觉得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就“嗯”了一声。

秋辞不知道这算不算答应了,又多求了一句:“我想去,好么?我会好好养身子。不要……不要拿走我的孩子。”

不让她见孩子果然有用,她就这样服软了。

沈言捧起她的脸吻她:“好。你真乖。”

他知道她身子脆,所以不像平时那么用力,只是轻轻地吻,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秋辞还是有点抗拒他的亲近,手一直抱在身前:“这里不干净,没收拾过,我又生病。”

她不是很想他睡在这里,即便他不打算做什么。

沈言的手放在秋辞腰间,她确实不如从前清瘦了,样子也病怏怏的。不过那有什么要紧,她生了他的孩子。

他挪开一点空间给她呼吸,又将另一只手垫在她颈下,让她可以靠在他怀里,安然入睡。他说:“阿辞,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已经忍很久了。”

沈言抱着秋辞睡了一整夜。这是他从前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第二天早晨秋辞醒来时,沈言已经走了。她梳洗之后,吴妈进来送早餐,说沈言去公司了。

秋辞已经很久没有深睡过了,虽然昨夜也是浅眠,时不时会醒一下,但至少没有做噩梦,也好过了之前的夜不能眠。或许是因为沈言在她身边,所以她连睡不着和做梦的权利都没有了。他要她睡,她就只能陪着他睡。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秋辞今天的精神比前几日好了些,吴妈送进来的牛乳蒸蛋也吃下了一半。

吴妈再进来时,捧来两个红鸡蛋,给秋辞看了一眼:“夫人,蛋羹是用这个蒸的。昨天是小公子满月,所以先生特意交待的。”

秋辞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点了点头,说:“好吃,谢谢。”

她和沈言生活在南港。这里是特区,百年前曾是英国租界,至今仍深受西方文化影响。像沈言这样的贵公子,多半自小念英校,时常出国,喜欢洋物多过传统。

秋辞却是很传统的人,或许是因为她有一半她不是很愿提及的京城血统。但不管怎么说,沈言替她想着这古老的满月习俗,她还是有点意外的。

这很温暖,让她想起了他刚刚爱上她的时候。

不过,秋辞又想,沈言——他真的懂怎么爱一个人吗?

他的爱,大约是一场名为“他想要什么都要有”的游戏。胜者永远是他,而她是战利品,甚至是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