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鹅卵石,将各个院落串接起来,周边的迎春花开得又好,走在那小路上,心情倒也爽朗,那两人并肩走着,倒像是古人说的闲人雅客。
尤其是那个身穿墨绿色锦袍的少年,身形清瘦,走起路来,倒是有一股飘逸绝伦的味道,再打眼一看,脚下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
本来是要上马车的,在看到那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后,身子却微微一顿。
她抿了抿唇,朝着陈梦陈孟昭到问道:“养小老虎,莫非那人是崔御?崔御竟是归德侯府的崔小公子?“
陈孟昭收回目光,淡淡道:“没错。”
吴玉萱的双手交叠在一起,脑子里映出了陈孟纯那张脸,他的母亲应氏为了跟归德侯府攀上亲事,还去了永州一趟。据他所言,归德侯府的崔小公子身份贵重,姑姑是当朝的皇后,姨母是阳安长公主,应氏为了攀上这门亲事,还惹得老侯爷不乐意。
本来以为归德侯府的崔小公子,不是那人,可是如今见他领着一只小老虎,吴玉萱却能够确定,这人就是当年北周的第一谋臣崔御。
上一辈子的崔御并不是归德侯府的孙儿,而且因为朝臣的排挤,郁郁不得志。吴玉萱见到后,便跟当时的皇帝宋暇提了提这个人。崔御当时便将她当成伯乐,后来还学了医术,进了太医院。
只是吴玉萱不知道,这个每天给自己诊脉的太医,竟然是为了她才放弃那侍中的官职。
可是崔御不会永远是一个太医,前世的他,成了陈孟昭的谋臣,成了陈孟昭统一北周的王佐之才,在北周深受敬重。
这是前世的事了,说起来这辈子会怎么样,很难定,朋友亲人只能一世,过去了便过去了。
当年他和陈孟昭除掉当时的奸相,两人又联手,大大小小的打了一百多场战役。陈孟昭还封了他侯爷的身份。只是后来,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闹僵了,崔御怒辞官职,还投奔了当时的皇帝宋暇。三人一度形成了抗衡割据的局面。
吴玉萱往前迈了一步,却被陈孟昭牵住了小肉手,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不过几步的时间,就和刚才的人远了很多。
吴玉萱不住的回头。陈孟昭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掰正回来。
吴玉萱收回目光。只听到远处小石子路上,几个人传来一阵阵的朗笑声。笑声渐远,陈孟昭才松开手,朝着吴玉萱道:“这个时辰再不去宫里就真迟了。”
吴玉轩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一道琴弦,声直直的入了耳。她微微一顿,“那迎春花挺好看的,且在看看,迟些也没有大碍。”
陈孟昭看着她圆圆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们归德侯府和我们府上有姻亲。你若站着迟迟的不走,指不定那崔小公子会将你娶了去。”
他的言语里带着些许戏谑,唇角微微的一挑,恰如春风吹动的碧水,冷冽瞬间消融化作了优雅。可是过了片刻的时间,她便回过神来,方才他也站在那呢,难道谁站那儿,就会娶谁吗?这不是光明正大的骗小孩儿么?
陈孟昭咳嗽了几声,沉沉道:“县主,我要去崇文馆。你若是礼乐课结束的早,就在西角门等我,莫要乱走。”
自打老侯爷说他是师父,他对她便多了些关心。
吴玉萱乖乖的点了点头。看到他要下马车,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陈孟昭便往后坐了回来,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静静的看着她。
吴玉萱抬起眼皮,看着他额头上那些扎针就留下的血点。小小的针孔,带着一些红红的血点。这是因为那晚,卧冰求鲤被风吹的。吴玉萱吞了吞口水,“也不知道我在宫里学礼乐课还需要多长时间。再次被罚也不是不可能,若是耽误了你在私塾的进学便不好了。我想太后应该会差人将我送回府去。如此,你回去吧,崇文馆不许外人进的。”
陈孟昭眼风落在她的身上,慢条斯理道:“皇上传旨,宣我同皇子们一起在崇文馆进学。”
在崇文馆进学……难怪……吴玉萱慢吞吞的放开了他的衣袖。昂起小脸儿,乖乖道:“那我会在西角门等你。”
这次进宫学习礼乐课,想必是太后知道了染天花的事情。
几个小太监将她领了进去,只见张乐师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双腿受了些惩罚。不知道因为是惩罚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张乐师对她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上完了课,吴玉萱便迈着小短腿,朝着西角门跑去。只顾着跑了,身子却猛的撞进了一个怀里。
揉着额头看,却发现那人是陈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