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听后,脸直接就黑了。
当年陈孟昭生天花,陈嵩就差人将他送到了别苑,别苑那些丫头婆子也不尽心照顾,若非道观的那个道士,恐怕就……
打那以后,府里生了天花的,顶多就是将院子封了,断断不会送到别苑。府里的孩子都不会送到别苑,更别说是宜安县主。如今他这般暴躁,多半又是仇氏在作妖。。
“可是怕传染你那宝贝女儿?!老夫提点你一句,仇氏并不仁善。”老侯爷有些冷淡。
陈嵩清了清嗓子,坚持道:“她不仁善,我知道,但是她口口声声要说砍了张乐师的脑袋,实在是过分,您护着她,可是我不能任由她胡作非为,败了咱们府上的名声。”
老侯爷紧握着拳头,沉沉道:“我看你这司隶校尉是不想做了!”
老侯爷指了指床,陈嵩便怒气冲冲的过去了,谁知看到玉萱脸上那大片冒着水的痘疹后,那胸腔中的怒气就下去了一半。
诚然,他看不惯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行为,更多的是因为当年恋慕她母亲而不得,记恨她母亲嫁给她父亲。如今她躺在那红彤彤的绣花鸳鸯枕上,圆鼓鼓的小脸上全都是抓破了的痘疹,大约是发烧的厉害,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看着她,脑中就浮现出了她母亲生病的样子。
“怎么发作的这般厉害,可是请大夫了?”陈嵩盯着吴玉萱的脸,嘴唇微微的一顿。
老侯爷不言语,好一阵子,才沉沉道:“老夫知道你对她心怀芥蒂,可是她终究是个可怜孩子,这般年纪就没了双亲,又没个人疼着护着,老夫今儿个把话撩这儿,你大可把她带到别苑,只是她若真的死了,你就真的解气么?!她母亲爱谁,嫁谁,都是她的自由,你一个大人却将这等事情发作在一个孩子身上,未免太过了!”
“我从未针对她……”陈嵩被老侯爷一下子揭了遮羞布,一时间有些慌乱,“她行为嚣张,带着婆子挑衅张乐师不说,还口口声声要砍了张乐师的头,这等……就算讲给董太后听,我也没有什么错。”
老侯爷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不是那等欺负人的脾气,前些日子手腕子摔伤了,手疼的紧,可是也没缺过一节礼乐课;若说是挑衅,倒不如说是张乐师私心在作怪。老夫一直在县主这里,她生痘疹难受,都未曾讲过一个字,又怎会说砍张乐师的头?”
“你当年冲撞了皇帝,若非董太后为你讲情,你怎么能当上这司隶校尉,你不记挂也就算了,还处处针对她的外孙女,你还有没有良心?!”
老侯爷猛地一拍桌子,惊的陈嵩倚在了床柱上。
他本就看不惯吴玉萱,又听陈琼媚那般将她,只觉得吴玉萱面目可憎,像是扎在心头上的一根刺,不拔出去就浑身难受。如今听了老侯爷的话,再加上她这一身的痘疹,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面目可憎的人。
若非老侯爷在这儿,恐怕自己就真的做了错事了,想到这儿,陈嵩便朝着老侯爷敬了一杯茶,低低道:“您也知道,我这性子,我最讨厌那等嚣张的人,如今倒是听错了。”
睨了陈嵩一眼,卫媛皱了皱眉,“您不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人了,若是以往的您,是决计不会这般虐待玉萱的,我是不打算再见您了。”
陈嵩看到使小性子的卫媛,心里不由的一软,要过去哄一哄,又放不下脸,便咳嗽了几声坐在了老侯爷的跟前。
老侯爷睨了一眼陈嵩,便出了房门,陈嵩见状忙跟了上去,“父亲可是有事?”
“自然是有事,老夫想知道谁跟你跟你造谣,说县主要砍张乐师的头?”老侯爷阴沉着脸,明显就是要严惩。
陈嵩瞧见了老侯爷的神色,便尴尬一笑,“也没有谁,兴许是我听错了,琼媚作画时随口说的,我一看那房里又是熬醋祛病,我也是担忧着府里的孩子,怕染了病。”
老侯爷拂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这个儿子也被仇氏那女人染得脾性歹毒了。老侯爷转身盯着陈嵩道:“琼媚虽是老夫的孙女,你的女儿,可是你别忘了她也是仇氏的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老夫怕琼媚是被仇氏教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