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柔这个人,说的好听点,叫作适应能力极强;说的不好听点,就叫作没心没肺。
在接受了自己生个孩子都能回到三年前的事实后,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就又开始了吃吃睡睡,聊天看戏读话本的生活,她自己心里还觉得,回来就回来了吧,反正就是按部就班的请安斗嘴过日子,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而且自己还年轻上了三岁,真是可喜可贺
但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孟婉柔的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了晚膳——
长春宫前殿的东次间,晚膳早已经备好,孟婉柔在长春宫掌事宫女紫鸢的服侍下,净了手,刚准备入座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声:“陛下驾到!”
孟婉柔皱了皱眉,然后挂上得体的笑容,迎到门口,对着司徒皓恰到好处的行礼蹲身:“臣妾恭请圣安。”
“免礼。”司徒皓随意的摆了摆手,一边往东次间走,一边不满地嘟嘟囔囔:“跑到慈宁宫请个安都能把朕打发到这儿陪你用膳,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亲生的!”
“陛下慎言。”孟婉柔习以为常,面无表情,语气恭谨的回复道。
司徒皓坐到餐桌旁,紫鸢忙带着一群小宫女捧着各种器具上前请司徒皓净手,司徒皓也不理她,就是两只眼睛盯着孟婉柔,语气温柔:“爱妃你来。”
“表哥,这不符合规矩。”孟婉柔一听司徒皓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语气就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保证没安好心。
他被太后撵到长春宫里心头不舒服,只能折腾自己出气,只怕一会儿不是嫌弃水冷就是嫌弃水热,就算是不冷不热也可以鸡蛋里挑骨头,嚷嚷着水的的味道不对或者是帕子不舒服,再无耻点就会打翻水盆让自己淋上一身的水。
不过自己又不是泥捏的,他找自己麻烦,自己就找他不痛快,叫上一句表哥,明目张胆地暗示:你给老娘老实点,要不然我就去找姨妈给我撑腰。
随后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加了三颗星的神色恭谨,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循规蹈矩地说:
“宫里养这么多宫女太监,就是服侍主子,替主子分忧的,什么事儿都要主子亲自上手,连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要他们何用?直接拖出去打上一顿板子,发落了;表哥体恤他们辛苦,是表哥海纳百川性子好,只是祖宗规矩,皇室脸面,表哥若是太体恤他们,岂不是辜负了先祖们的一片心意?”
司徒皓本来就满腹不情愿,又见到一脸一本正经,对着自己又是表哥的提醒,又是暗讽自己御下不严,一会儿连祖宗脸面都扯上了,活脱脱的就是孟大将军翻版,堵得他连饭都不想吃,只想掀桌子走人。
暗地里深吸了好几口气,不断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这是自己的表妹,这是母后选给自己的表妹,这是一个娘家背景强悍的表妹,这是一个自己轻易惹不起的表妹
随后瞪着眼睛瞅着紫鸢,撒着心里的邪火:“呆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朕净手,这长春宫里的掌事宫女怎么呆头呆脑,连点机灵劲儿都没有?!”
紫鸢赶紧上前服侍这喜怒无常的中二祖宗,两个人全然不顾在旁人面前时那套装模作样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吃的简直是刀光剑影,金鼓齐鸣——
这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祖宗说:“你这怎么全是素菜,连点油荤都没有,是幻想着去当女菩萨?可是女菩萨也得找慈眉善目的”
那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妹讲:“三伏天,吃点素食败败火气,省的见到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撒邪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脑子有毛病”
这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祖宗指桑骂槐:“就那些个只知道祖宗家法的酸腐混蛋,才会觉得别人脑子有病”
那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妹含沙射影:“表哥真是圣明,不过这说起来,那些个连祖宗家法都抛到脑后的更是混蛋中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