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不是他偏好的类型。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长得太妖媚了。”燕燃六七岁的时候偶然听到退休前当了几十年中学教导主任的林家奶奶这么说。她不知道“妖媚”是什么意思，可她知道那不是一个好的意思。她跑回家里，把脸埋进枕头，就这么哭了。

后来，她还是懂得了“妖媚”的意思。

它的意思是总有莫名其妙的男人轻慢问询：“晚上一块儿吃宵夜？约吗？”

它的意思是所有自诩腹有诗书的女生都能够居高临下地点评一句：“漂亮是漂亮，就是俗气了点。网红脸。”

“妖媚”的意思是你看到喜欢的男孩清隽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而你即便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也改变不了眼尾飞扬滴溜溜的媚。

燕燃把胳膊从江宁的手里抽出来，转过头去定定看她。

江宁今天穿了一件浅色荷叶袖的小衫，下面配柳绿色长裙，裙子外又罩了一层缥缈的轻纱，仿佛清晨的雾霭不经意笼住了一池春水，使炎炎夏日里有了一份别样的清新。

这样的装扮，衬着远处的湖光塔影，显得和谐又典雅。

燕燃想，是了，这应当才是他喜欢的模样。

他素来欣赏那种气质出众、头脑聪慧的女孩子。

三年前他和江宁双双考入帝都大学，只有她因为分数不够留在了南方念书。而后每一次久别重逢，燕燃都觉得他身上多了几分让人窒息的陌生感。可是林惊羽却总是让她别瞎想，他永远都是她的弯弯。

想到这里，燕燃自嘲地笑了。

她真傻。

为了迎合他的审美，这么多年她一直留着清汤寡水的发型，穿着素净简单的衣服，哪怕这样她的容貌会在不适宜的装扮下显得暗淡无光。但只要他喜欢。

沉默的间隙，江宁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燕燃。

她今天竟然穿了一条醒目的红裙，心形的敞领含蓄地露出纤巧的锁骨，鲜红的裙摆如花朵般绽开，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大腿，修长匀称、耀目生辉。

她美得像一团摄人心魄的火焰，但和这清雅的校园格格不入。

“你今天穿得……”江宁按捺下心中微妙的妒意，她斟酌着用词笑盈盈道，“你今天穿得可真隆重。”

隆重。

燕燃清清楚楚地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恶意。

是啊，她今天就是一个隆重的笑话。

这是她第一次作这样张扬的打扮。来帝都之前，一个偶然认识的造型师小姐姐非要帮她设计造型。一面化妆一面还要痛心疾首地碎碎念：“啧啧，你丫这身段，就是传说中的体格风骚吧！之前为什么这么想不开非要去装什么温柔知性小白花？”

迎着江宁那种仿佛是对她的庸俗审美不敢苟同的复杂目光，燕燃第一次挺直了背脊，姿态傲慢地挑了挑眉。

然后用同样挑剔的目光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