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吴娘小声提醒她,“我们是不是快些走,快要瞧不见前头人影了。”
“他们要去看浴蚕,我可不想去。”沈砚干脆更缓了脚步,语气不太好,“那大水盂里浮着好几张蚕纸,上面密密麻麻无数……”
没错,沈砚有密集恐惧症。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欢和大姑母家走动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夏日孵化时,万万蚕虫交错蠕动,那景象实在太过恐怖,头皮发麻脑袋要炸开。
她打了个寒颤,抓着吴娘的手撒娇,“吴娘,我不要过去了!”
吴娘还不明白为什么,毕竟天蚕可是宝。不过她对沈砚是无条件纵容的,尤其是七娘偶尔露出这种孩子气的时候,她更是乐得什么都顺着她。
“好好,我们去那葡萄架下坐罢,等大公子他们回来。”
只是去到这僻静地方也没片刻安生。葡萄架一侧种着密实的栀子树,沈砚才刚坐下,便听到那边有说话声,且似乎在说她?
“……瞧着祖母和她那亲热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亲孙女呢!一张狐媚脸,整日里出来抛头露面,来我家是要做什么,真是不要脸!”
这是个略低沉的女声,倒不难听。沈砚抬手制住了吴娘。
“娘子别生气了,虽说老太君是有那个意思,但我瞧着林公子哪里看得上她?”
沈砚听了这句便明白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喜欢大姑母一家的原因之一。隔壁那人所说的“林公子”是大姑母的孙子林万峰,不过是大儿子房里庶出的,所以才姓了林。大姑母前些年就隐约透出过一个意思,要让沈砚嫁进来,让这林万峰入赘,这样桑园完完整整还是姓沈。
对,姑侄的辈分不是问题,表亲的近亲血缘更不算什么,在大姑母眼里这都是亲上加亲,“谁舍得下这万亩金桑林呢?”
可这万亩桑林还有亿万蚕虫呢!她沈砚一点也不想要。
沈家男子少有长得丑的,但像林万峰那样长得好的,也没有几个。沈砚前几个月过年时还在太守府里见过他一面,十八九岁的青年确是芝兰玉树。
沈砚听着一旁的语言,忽然有些回过味来,这是她哪个侄女,似乎对她的敌意有些莫名呀?
“……她今年就十五了,你说祖母真的要把她弄过来吗?”
沈砚不顾吴娘惊讶神色,转过树篱便是冷冷一笑。
“大侄女,你似乎考虑的事太多了些。”
谁说听了墙角就该忍气吞声,她就不想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