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一路打马回到了家。
到了家门口,他把马扔给守门的小厮,径自进了书房,书童正在书房里,西门庆见了他就问:“我不在的时候,府里可有什么事情?”
书童回道:“没什么事,只有应二叔带着常时节来了一趟。”
西门庆愣了愣神,这才想起来:“哦,他原先说要买房,问我借银子呢。最近我忙乱乱的,哪有功夫理会这事。”一说到银子,西门庆忽然想起跟他一路回来的来宝。
来宝身负拿银子的重任,一直候在书房门外,等待召唤。
西门庆看了一眼门外,把玳安叫进来,吩咐道:“你去后边找月娘,让她给你拿二百两银子,就说我有用。”
玳安应诺去了。
书童捧上茶来,西门庆坐在椅子上,接过茶小口喝着,在心里暗想:真是见了个新鲜女人就昏了头了,怎么能答应给六娘二百两银子零花呢?也不知道月娘会不会问银钱的去处……
正想着,玳安出来了,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禀道:“银子没拿来,大娘说让您进去一趟。”
西门庆顿时大怒,将茶碗重重地扔到小桌上:“叫她拿钱,拿就是了,还非得让我进去一趟!”一边说,一边气冲冲地大步往后院而去。
让她收着自己的体己银子,是给她脸面。她倒好,竟然拿起架子来了。我给六娘二百两又怎么了?平日里在妓|院包个姐儿,一月也得二三十两,更何况六娘是自己的人,还生了官哥儿,大娘凭什么跟他叫嚣?
西门庆越想越气,脸上的怒气像团黑雾一般。路上的下人们见了他,都不敢作声,低头垂手等着他过去。
吴月娘正在和小玉说话:“老爷回来了,也不进来问一声,只知道让我拿钱。虽说这些家当都是他赚的,但我做为正妻,好歹也得知道银钱的去处吧?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就拿钱出去,金山银山也不够他洒的!”
小玉站着的,一眼看到老爷正从外面急走进来,赶紧推推吴月娘:“老爷来了。”
吴月娘立刻闭了嘴,站起来,迎到门边,见老爷脸色不好,不敢先问银钱的事,柔声道:“老爷回来了,可换过衣服了?让小玉先伺候您洗洗换身衣服?”
西门庆“嗯”了一声,因为月娘的温柔体贴,倒让他的脸色好了一些。
小玉忙不迭找出西门庆的干净衣裳,伺候他在屏风后洗漱完毕。
西门庆走出来,见茶案上摆着两碗胡桃夹盐笋泡茶,便坐下来,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既咸又香,顿时精神一振,想起了他的来意,小声喝斥道:“刚才我让玳安来拿银子,你怎么不给他?”
吴月娘笑了笑:“老爷要用银子,我怎么能不给?只是老爷两天不在家,回来了也不往后边来看看。对了,这个银钱是谁要使的?”
换了往常,西门庆是不介意对月娘细说每一桩银钱的去处,但他知道月娘对李瓶儿有心结,因为李瓶儿比她有钱。想了想,西门庆道:“庄子上不比府里,什么都缺。六娘既是我的人了,总没有让她自己吃自己的说法,传了出去,我还算是个男人?这些银钱给她过日子。”
吴月娘一听就拉下脸:“这么多钱,都够在城里买几间好房了。她要做什么,竟然要这么多?”
西门庆见她摆脸色又抱怨,心里不耐烦起来:“我让你拿,你就拿。妇道人家,问这么多做什么!”
吴月娘闭嘴不再言语,喊玉箫去开后面的箱子,取了二百两给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