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鸣把自己那碗素菜面推到苏穆煜面前:“你吃这碗。”
“吃什么吃!”安如风原想着收留他们作陪两天,顺便帮忙寻亲。结果一问亲人姓甚名谁长啥样,两人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你们就骗我!”
苏穆煜看着安如风红红的眼睛,狼崽子似的毛发倒立,委屈巴巴地指责他俩,心一下就软了。
苏穆煜把面碗推给他:“成,我们不吃。你吃。”
安如风低头看看两碗面,谴责自己不是东西。明知被骗,还怕他俩饿肚子。
连鸣坐直,道:“如风,我俩确实无家可归。如今战乱,哀鸿遍野,如果我们不跟着你,明日死的就是我们。”
安如风明显对死亡有莫名的惧意,他抠着木桌子:“可你们也不能骗我啊”
苏穆煜暗叹一声傻小子,这世上真有如此纯净的人。
“如风,给你赔不是。”苏穆煜抖了抖衣袍,站起来,“叨扰多日,我们另寻他处也行。”
安如风猛地抬起头:“不是说没有亲人吗?!”
“是没有。”
“那你们去哪儿?!”
苏穆煜明知自己再一次得逞,仍然无辜道:“总不能一直在你家住下去罢。”
安如风别扭地转过头:“城内虽比城外好得多,但也不是处处太平。出去找死吗。”
苏穆煜不说话,等着安如风自己把后面的话吐出来。
三人陷入僵局,半响,安如风磨磨蹭蹭道:“算了,这世道太乱。能活着就活着罢,别去送死了。”
苏穆煜伸手揽住安如风的肩,却是摸到一把骨头,太瘦了。
“如风,多谢。”
安如风又做出凶狠狠的模样,把两碗面往他们面前一推:“吃!”
苏穆煜低头看看那早已糊成一坨的面条,勉强扯开一个笑容:“不是不让我们吃吗?”
“不吃饭活什么活!不知好歹!”
安如风气鼓鼓地拍拍桌子,从门边顺过长剑进了院内。不一会儿,剑锋破开空气的声音传来,汇成了一支莫名悲壮的曲。
连鸣哎了一声,接着夹起面条:“苏老板,请吧。”
苏穆煜明显对连续三天都吃面有了异议,但他笑得挺正派:“连少,你够吗?”
连鸣吃着糊面没抬头:“按理说不大够。”
话音刚落,眼前立刻下了一场“面雨”。苏穆煜利落地将自己那碗送给了连鸣,也不管后者表情如何,大有提起裤子准备溜的模样。
这溜得还挺风流倜傥。
连鸣看着碗里惨状,又是纵容又是苦恼地干笑两声:“我这造的什么孽。”
安如风在院里练剑,一起一落行云流水。少年郎挺拔纤细的身骨如青竹,墨色发带飘若旌旗。
苏穆煜站着看了会儿,顺着木门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三张胡饼。安如风坐在屋檐下,颗颗汗水顺着他脸颊往下坠。连鸣在安如风身边,两人小声交谈着什么。
苏穆煜眯着眼看了会儿,连鸣这人,和他曾在传闻中所听到的不太一样。苏穆煜长腿一跨,挤到两人之间。他给两人分饼,安如风眼睛都直了。
“你哪儿来饼?!”
苏穆煜嘴边还沾着一点饼末:“隔壁大娘送的。”
“隔壁?”安如风皱眉,“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苏穆煜笑笑,“倒是你,如风,隔壁大娘问起你,说你从军回来了,怎么也不跟邻居打个招呼。都挺想你。”
“她还说,当年你走的时候,明明还是个小孩儿啊。那么小一个人”
“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