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一棵大树深深喘气,听着风吹林木森森,不知怎的一时悲从心起,百感交集。眼底这就热辣辣地疼起来,竟止不住那酸楚,结结实实大哭了一场。
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才觉口干舌燥,眼睛酸痛,喉咙也沙哑生涩。
阿梧叹口气,扶着树干站起身来打量四下,才发觉自己跑出了苍族的村子,现下是在村外农田尽头处。他心想先前遭这般羞辱,如今既已出村那苍族不回也罢。还好如今身上伤好得七七八八,勉力自保或是寻得些许吃食都不是难事。
横竖天大地大,哪里不是容身之处。
如此一想,阿梧也就振作精神,沿着田埂再行一段就见一条小河。便沿着小河而行,渐渐入了山中。
沿河芒草杞柳随风摇摆,细细索索之声不绝于耳。再行一段,长草萋萋,林深不闻鸟语。
走了这一阵,阿梧只觉得双脚发胀。又感腹中空空,这就打算找点儿果子权且饱腹。但举目望来,竟一时寻不见。
又勉力找了一刻,见一树外皮黧黑,有些纵裂之纹。小枝带着些许红褐色的光泽,日头下有些郁郁之情。花白蕊粉,风一起簇簇落下,也有结果。但近看青涩细小,想来是不能吃的。
再走几步,又见几棵枝肥叶长,且那叶竟大如半个手掌宽。每枝均结了数十粒黄橙橙的果子,粒粒如鸽卵般浑圆饱满,衬得满树金黄璀璨,美不胜收。
阿梧试探着摘了一个剥皮尝得一口,顿觉舌尖津甜。喜不自胜再摘了几枚吞吃入腹,才觉得有了些气力。正犹豫是休息片刻还是一鼓作气时,就听对面高草树后一阵声响,跟着冒出个人来。
“阿梧?”
阿梧松口气复又坐下道:“阿明哥。”
“叫我阿明就好。”那人高马大的阿明背着个竹筐过来,很是疑惑地看他,“你怎的一个人在这儿?”
阿梧摆摆手:“别问。”
“好。”阿明也就挨着他三步远坐了,想一想道,“你是出来散心的麽?”
阿梧叹口气:“就当是吧。”
“那你……饿了麽,要喝水麽?”
阿梧一喜:“可以麽?”
“有甚麽不可以的。”阿明笑着取出框中肉脯与水囊递给他。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又笑,“看来真是饿了,阿阳不给你饭吃麽?”
阿梧一梗,登时呛到连连咳嗽。
阿明有些手足无措,等他止了方讪讪道:“我,我说错话了,抱歉。”
阿梧擦擦嘴:“没事,是我自己不好。惹人讨厌了还不自知。”
“这是甚麽话?”阿明稀奇地看他一眼却又怒道,“谁欺负你了麽?我这就去揍他!”
阿梧愁肠百结却也笑出声来:“你打不过他的。”
“不可能!”阿明哼了一声叉着腰道,“除了阿阳族里我怕谁?!”却又稀奇道,“真是阿阳?”
阿梧看着他道:“若我说是呢?”
“那不可能。”阿明一脸坚定,“虽说阿阳不是我理想对象,但他为人没啥问题啊。遇事儿不慌不忙的很有主见,又肯照顾幼小,怎麽会欺负你呢?快别和我说笑了。”
阿梧叹口气:“看吧,说实话总是没人信。”
阿明皱皱眉:“别是有误会吧?”
“我讨厌他。”阿梧撅起嘴哼得一声,却又唾弃自己怎麽像个雌性耍赖撒娇的口吻,这就忙得收敛心神道,“我就随便说说,你,你别当真。我可不是挑拨离间啊。”
阿明哈的笑了:“我知道,阿梧这麽漂亮,肯定不是坏人的。你就是和我开玩笑而已。”
阿梧叹口气:“就当那样吧。”
阿明陪他坐了一阵道:“要回去了麽?”
阿梧摇摇头:“我……再坐一会儿。”又忙地抬头道,“你若有事就先回吧。”
“可——”
“真的,一会儿,我一会儿自己就回去了。”阿梧再补了一句,“也别告诉他们,免得,免得阿阳再把我抓回去。你也知道,阿虎咋咋呼呼的。”
阿明了然点头:“阿虎就是那个性子啦。其实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