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显然裴湛熟悉的很,卫暄的琴音一奏出来,他的笛声便跟了上去。
月下清霜曲,虽然名字高雅,但是曲风却十分细腻,这是元章帝一向的风格,再加上平日里这曲子都是由女子演奏,所以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个风格。
但是卫暄身为男子,本身风格便失了柔和细腻,但是他胸中气度,却也不是宫中乐师所能比拟,再加上他这几年的日夜练习,明明一首竹下小调,却生生被卫暄弹奏出了金石之音,不过幸好有裴湛的轻灵之音附和,生生掩住了其中的凌厉之意,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元章帝原本只是打趣罢了,但是听着听着,竟也听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做出来的乐曲,竟也可以这样弹奏。
而吴王原本轻松闲适的脸却微微有些僵硬,他端起茶碗,低头饮茶,这才掩住了脸上神情的变化。
皇子之中,每每皇帝设宴饮之事,三皇子总是座上宾,虽然元章帝也会偶尔邀请别的皇子来,但是三皇子心中清楚,自己的那些兄弟,除了常年不见人的长兄不清楚之外,剩下的人,都没有什么乐曲上的修养,所以每次这个时候,也就是把他显出来的时刻了。
这个计策他从来屡试不爽,从未失过手,但是这一次却是终于遇上了硬茬。
他之前知道,老五的确念书念的不错,但是乐曲却是一窍不通,如今看来,却是他看走了眼。
卫暄的曲子越弹越流畅,越弹越铿锵,最后竟然弹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就连笛音清泠的裴湛,也在这样雄浑的气势下不敢直撄其锋,只得处处衔接,淡化音律间的肃杀之意。
这乐曲并不长,一场酣畅淋漓之下,很快就演奏完毕了。
等到最后一个音律落下琴音,元章帝也忍不住探出身来,抚掌大笑:“好一个五郎,为父竟然不知,你还有这般能耐。”
卫暄攥了攥拳,平复了一下胸中翻腾之意,缓和了一口气,这才笑着推辞:“父皇宽怀,儿臣在您面前,不过是献丑罢了。”
这倒是说的没错,就他这个水平,也就是个不上不下的中等罢了,就这还是他日日练习的结果,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一是因为别人对他的固有印象,期待度很低,所以才会更加惊讶,二却是因为这个曲子虽然绵软,但是明月清霜的意蕴却与他有相合之处,再加上他与裴湛完美的配合,这才有了这样完美的发挥。
但是元章帝却摆了摆手,笑着道:“五郎虽然技艺还有待打磨,但是对乐曲真意却已有了自己的理解,这才是最为难得,日后再加以琢磨,只怕造诣不浅。”
卫暄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对这种东西,兴趣可不大,之所以去学,也是为了讨好元章帝罢了。
之后元章帝又夸赞了几句裴湛,不过裴湛水平到底和元章帝是一个水平的,两人还沉寂探讨了一下乐理。
卫暄看着一旁的三皇子,只觉得他的脸都要掉到地上了,心中不由觉得有些有趣。
最后眼看那两人已经探讨成痴,三皇子这才借机插话:“父皇,儿臣听说,这次有新排的歌舞,可否让儿臣也长长见识。”
元章帝一听这个,眼眸一亮,这才从乐理中拔出了心神,笑着道:“正是,让舞姬和歌姬都进来吧。”
卫暄听到这话,忍不住眸下微转,看了一眼裴湛,眼中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
果不其然,等到歌舞姬款款而入的时候,从一众曼妙身姿中,卫暄果然看见了那日见过的那个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