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有过勤于练功的时候,该是想给…束怀报仇吧。
琴音加快,幻境流转起来,从白日到黑夜不过一瞬。
光暗间青盤身影也不多动,只是照料竹子,和独自发呆,练诀,再同小溪说上两句什么,却听不真切。
可逐渐变了。
开始是从清晨至日落,他基本都呆在竹林,半数时间都在修炼,偶尔也会带伤回来,脸上却带着些微微的得意的笑。
后来变成了来个半日,修炼稍放下了些,多数时间在照料竹子。
再来成了两三日一回,不再练什么功,只瞧瞧竹子长势,再对溪流絮念几句。
竹林长成时,青盤已再也不见了。
此时琴声如流水细潺,插上绾忧低枯音色,一股苍凉意境:「看到了吗,山圣。有仇者未必必报。时间消磨他,磨短他。伤痛,决心都抵不过日日反复的平淡。这便是心性,他的心性。」
总花沉默瞧着已长成的,挺拔的青竹,许久开口,淡淡道:「你是那小溪。」
话音刚落,那溪流便汇聚成一女身,逐渐清晰,终是总花曾见过的绾忧年轻样貌,她从溪流中脱身而出,直着身同总花相对,盯着她的眼道:「是。」
「此处是你的记忆。你借魔道之力,为的就是这双生琴境吗。」总花反低下头,瞧着竹根问道。
「是。」绾忧仰头,微微一点。
「你得以成妖,是……」
「没错。正如山圣所想。」她不等总花问完,自己说道,「我能化妖形,承的是束怀的妖丹。她妖丹碎在我溪流之中,再加上你们天界龙子,那金贵的很的龙泪,我才得幸从个水沟变成溪流化妖。」
「……」总花了然,龙泪乃世间异宝,更何况皇子之泪。
绾忧望着溪水,继续说道:「我还是条水沟时,听青盤絮语,接束怀的竹露,看他们玩耍,那时我多希望自己也有身体,也能同他们说话。」
「束怀被那几个小妖砍根碎丹时,我多希望我有身体,能替她挡一挡。现在我有了,却是因为她的妖丹。」
她说到这里,略低下头,瞧着自己的身体:「青盤发觉竹林被毁后,不久便又来了,他想复仇,想捣毁黑木林。」
「他说了,他要靠自己,那时我妖形未成,只能暗暗支持他,等他。等他有天做到他所说的。不过最后我知道,他做不到了。什么样的仇恨都会被时间磨淡,他不是忘了,但是接近忘了,是不想再做了。」
「我初有妖形,模仿的是束怀的模样,我也名束淮,不是怀念的怀。那时青盤已不再来竹林,我便用那竹露酿酒,独自生活在这,我以为总有天他会再来,看看那些竹子,可他再也没有来过。」
绾忧一个劲的说着,总算停了下来,总花一直瞧着竹根,抬头才发现她眼光也未在她身上,而是空在了某个点,就那么静静空着,像在讲什么无关紧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