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花做了个梦。
梦中正下雨,定不是天上,该是凡间。
不远处男子白衣,乌发高高绾着,只作一束。他未敛神气,落雨不沾他身,如融成炉烟般环在他脚边,雨自天而下,雾又绕他而上,是天神疏冷模样。
总花似被什么牵引着,慢慢走近那道背影。她难得穿上红色衫裙,捏着袖角,慢慢走近,不想发出声响。
男子回头,凡间,甚至天界最好的画师也未必绘得出如此容貌。他望着身后小心垫步的总花,眉目轻弯,轻轻招手。
被发现了。她不再小步,不再羞怯,皱了皱鼻子笑了起来,靠近。
靠近男子,他似乎想摸她的发,总花侧身避开,偏着头,点了点他身边雨雾,那雨雾化成的遮罩啪的散开,雨点不再知天界凡间,公平的打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细密的淋湿。
「你倒狡猾,从未淋过雨,又怎么知道凡间男女避雨时的乐趣。」总花看他淋湿的发,沾上雨珠的睫,轻声说道。
她牵起他悬在半空的手,瞧着他带笑的眼,拉他躲在梧桐树下。
「姑姑,姑姑。」龙族长皇子青盤正用扇子敲着手心,尽量伸长脖子,弱弱叫着。
眼前女子躺在后园中玉塌上睡得正香,青盤急的满头是汗,这可是他母君的义妹,他的混世好姑姑总花,敢在她睡着的时候多碰一下,龙须都得给拔掉半边。
「姑姑,姑姑。」他再叫了两声,见总花睫毛颤动,正要大喜,一记飞拳便打上他的龙肚,他给锤的倒退两步,干呕了一声。
「哪来的丧气鸟,叫个什么。」总花懒懒睁眼,见眼前正作势干呕的男子拿把扇子顶着肚子,容貌温顺普通,眉上一粒青色小痣,正是她的好侄子青盤。
刚才原来是梦,不过也不是什么坏梦。
她将青盤信物玉坠抛入万象门上镜后,便失去意识,像是睡了过去。
她垂眼再抬,环顾四周。
自己醒在这小园中,此处装饰甚是熟悉,无花无草,所见皆是玉雕,她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她极北好邻居,玄冥蛇山熙骨神君府邸后园。
总花再瞧青盤腰间,正挂着那作为通境信物的蟠龙玉坠,看来她已进了青盤幻境,不过怎么会在此处?这又是什么时间?
青盤腹中平缓下来,皱着脸道:「好姑姑,你可算是醒了。」
总花瞧着她这好侄子,愁眉苦脸,倒是一贯的模样。
青盤为龙族长皇子,正如总花爱说的那般,最大的特点便是不成器。
治族没个头绪,术法也不精通,性子不好战好强,也没什么兴趣爱好,甚至都不知道仗着自己身份去拈点花惹点草,是个顶真无聊的家伙。
总花打量着青盤,他这好侄子究竟有什么难忘之事,又能跟绾忧有什么过节?
她起身伸了个腰道:「哪家神族皇子能给我个弱女子打出内伤。扰我清梦,不给我个好理由,外伤倒是能给你添好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