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到了听不见的地步。
赤司倒是敏锐的抓住了信息点。
他现在对世界观有了大概的了解了,晓得他们嘴里的“蓬莱”和“昆仑”,指的分别是自己那个世界的日本和中国。
也就是说,他在教学楼看到的那个穿黑色古装的白发男人,果然就是这些人日复一日念叨着的,负责选王的麒麟。
所以那个叫中岛什么子的红发女孩,赤司意外冷淡的想,那居然就是新任的庆王吗?
回神时,小姐姐站在门边的表情已经从犹豫变成了尴尬。
赤司其实并没有听清她后面说了些什么。
他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铃木园子也该开始犯病了——她那个样子要是被看到,可能会被不明所以的人排斥隔离——毕竟晕倒还能算相对美观的病,发癫分明就是渗人的病了。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被隔离了,赤司基本就捞不回来她了。
所以他迅速的把小姐姐打发走了。
甚至因此放弃了对方闲聊中透露出来的世界观信息。
第二天傍晚,铃木园子依旧是昏迷不醒的。
不过比起前两天,她明显变安静了。
赤司打着哈气倚在单薄的“墙壁”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合着陶罐里的清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沸沸扬扬的吵闹声。
还没到饭点,这是躁动了吗?
随着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赤司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昨天傍晚那位小姐说过今天有医生会来,心说不会吧,那人难道自作主张去找医生了吗?
他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句多事,准备出门应付。
此时他对世界观虽然还有点一知半解,但远比刚来那会而面对老村长要自如,糊弄个把人,应该是——
“没问题的……”
随着掀起帘子的动作慢慢完成,红发的赤司君站在茅草屋前,喃喃自语着愣住了。
门前远非他想象中的喧闹。
“灰色”的人群都散的远远的,乍一看,有股久违的舒畅空旷感,仿佛连天边的落日都变大了不少。
占据了视觉之中心的,是一列森严与洒脱并存的队列。
飞行的巨大马匹拉着深色的车架,轻薄的帘子随风向哗啦哗啦飞,以车辕为界限,半在平地半在天,列队的兵马明明各安其处、姿态严谨,但叫这肆意的车架一冲,神奇的有种吊儿郎当的严肃感。
看着这样的军队,无端有种物似主人形的感觉……
那“主人”,正好也在半空。
他就坐在漆成黑色的车辕上,但那打扮,一看便不是车夫。
男人的身边立着一匹毛色柔软洁白的“马匹”,正无聊似的抬手想去弹它的角——现在,赤司知道那就是麒麟了。
那能碰触麒麟叫的,就只能是王了吧。
赤司想,照送饭小姐的说法,他们现在呆的,其实是雁国的土地。
那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延王。
延王啊……
传闻中名声颇盛的延王可自然的从半空中跳了下来,落地时还嘿咻了一声。
他没什么形象的抻了个懒腰,带起的风陡然吹过,轻巧的带走了他身上的浪荡气,再一看,长袍蹁跹,冠带飘摇,居然还有几分没由来的气势凌人。
男人的手臂间,夹着一方烫金的木盒,看似十分名贵,但瞅拿东西那人随意的姿态,你又会觉得它不过如此。
但这并不影响它确实很珍贵的客观事实。
那匣子里装的,是地仙之书。
——十二国为官者可得仙籍,而王授予仙籍的方式,就是将那人的名字写上地仙之书。
此时此刻,延王站在茅屋前,轻巧的掀开盖子:里头的书卷平平无奇,但干净的充满重量。
这平凡的本子上,记载着雁国所有地仙的名字。
而首页,只有两个。
其一,是这本书现今的主人,执掌封敕的延王。
【小松尚隆】
而在它旁边,另外一个墨迹黯淡了近五百年的名字,正时有时无的泛起一阵阵的金光。
【铃木园子】
小松尚隆抄着木匣,随着名字的亮暗变化,一步一顿的调整着方向,近一刻钟后,终于闲闲的踱到了茅草屋前。
“劳驾能让一下吗?”
俊朗的延王抬手冲眼前像是呆住了的红发少年招了招。
“我的王后,好像在你身后的这间屋子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写到尚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