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云姜心中惶恐,她不知为何赵郢会忽然说出这些话,摇摇首,道:“陛下莫拿奴婢取笑……”向来正经,不喜玩笑的陛下,说出这样调侃的话来真真吓人。
“杜忠何在?”他问陈敏道。
“回陛下,杜侍中仍未归来。”陈敏回道。
恰时,更报平旦,卫尉入殿求见。
卫尉道:“陛下,臣率羽林卫在猎场寻得丽良人,良人似受了脚伤,臣已命人传唤太医…”他面色有些为难,道:“杜侍中……”
“侍中如何?”
“臣与羽林卫找寻之时,杜侍中怀抱着良人出现……”
他领着一队羽林卫沿着马蹄印记呼叫搜寻,找到山涧时,见杜忠抱着丽良人往他们而来,侍中身着中衣,外袍裹在良人身上。而良人在他臂弯间,显得十分娇小,似是熟睡。宫妃侍臣,在野外度过一夜,如今以亲密之态现于人前,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郢道:“传杜忠来。”天子言语听不出喜怒,面上依然波澜不惊。
“杜侍中已在殿外等候传召。”卫尉拱手道。
杜忠领命入殿,他已重新穿上侍中衣袍,只是袖服破碎,衣上沾了各色野花浆液,有些狼狈。
陈敏对云姜一瞥,云姜亦知时宜地与人一同退出殿外,掩上殿门之时,她担忧地望了杜忠一眼,深宫之中,闲言碎语堪比杀人利剑。
殿内,杜忠跪伏在地,赵郢立在他身前。他看着陛下锦履上连绵不绝的回纹,寓意着福气不到头,他鼻尖沁出细汗,君臣二人静默不语。
俄而,赵郢启声道:“杜忠。”
“诺。”
赵郢拂袖,将案上的茶碗扫倒于地,发出碎裂的声响。
“你担得起这个忠字吗!”
温热的茶水泼溅在他的衣袖上,隔着丝缎他慢慢感受到茶香与热意,飞溅的碎片弹跳而上,一端锋利堪堪划破他颊上肌肤,留下一道红痕。
“臣惶恐……”
殿外的云姜与陈敏皆一震,听着情况不妙。
“陈令……”云姜有些担忧,陛下素来宠爱杜忠,近些日子来传言纷纷,而今又出了这档子事。
“唉……”陈敏叹息摇首,只怕杜侍中此回是大大得罪了。杜忠亦是他照看着长大,心中不忍,可又无可奈何。
“来人!”殿内传出赵郢的声音,陈敏立时应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