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那东西从喉间发出如同猫打呼噜的声音,“嗬——嗬——”
对方还在死命地拽她的被子,随后她半个身子就露到外面,那一瞬她眼皮突然轻松,能自如地睁开眼,但一睁眼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挖掉,眼前是污浊凌乱的一团黑漆漆的毛发随意地卷裹着,中间露出巴掌大一张惨白,那惨白上一双硕大而空洞地眼睛的眼角垂着两行血泪。
“看……看……看看……”对方嘴唇翕动,口齿不清地吐着几个字。
看什么?要我看什么?
她疑惑归疑惑,头皮发麻手脚僵硬浑身冰冷,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眼睛强撑着转了两下,这才发现那东西一只手腾出来举着一张照片給她看,她勉强抬起头歪着脖子,努力分辨着那照片上的影像,那是一张很小的证件照,至于照片上的人,过肩的头发,面目清秀。她也是佩服她自己,这样昏暗的光线里还能勉强辨认出那人的轮廓。她看完了,那然后呢?
恐惧几乎冲昏她的头脑,她强自冷静,胡思乱想,阿弥陀佛没有用,24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什么来着?富强民主和谐文明,富强民主和谐文明……
那东西没有作罢的意思,而且千诗突然想到的口诀并不管用,此时眼看着它还在努力地往上爬,就好像是打算钻进她身体里。它的头发已经从头顶覆满她的上半身,黑漆漆的湿滑黏腻的发丝裹住她半个身体,而且还在继续往她腹部游走,渐渐的,她整个人从天灵盖开始到腹部,逐渐涌起一阵被撕裂一样的疼痛,尖锐的仿佛灵魂被活生生掰开的痛。
千诗又是恐惧,又是气愤,张不开嘴,只能默默地在心里骂人。
“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愁,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你为什么要这么缠着我不放?
你活着不好好活着,死了难道不应该去投胎吗?现在在这里没脸没皮地祸害人,看你活着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告诉你,就算今天你上了我的身,我嗝屁了也不会让你好死,一定要去冥王那你告你的状,让你在十八层地狱轮流坐,天天被扒皮抽筋,滚刀子下油锅,把你炸的外酥里嫩,再撒点胡椒花椒甜面酱,让地狱恶鬼分着啃食。
你以为你死了就万事大吉了,不被捉去就万事大吉了吗?告诉你,人既然能死成鬼,鬼也能死的好吗?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这个鬼死了会变成个什么玩意儿!”
她害怕归害怕,被这东西弄得脾气上来,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胡说一气,先前张不开嘴,却在后面突然就有了力气,那东西的头发突然迅速地往回收缩,潮湿阴寒的气息退去,屋里骤然灯光大亮。
“啊————啊————”她突然被解开了所有的禁制,立马就张着嘴大喊大叫,几乎要把房顶都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