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哥哥……”戚颜舍不得这温暖,她甚至想占据全部。
宇文嘉树隔着大香炉看见他们相拥在一起,停住了脚步,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站在他身后的王馨儿目睹了一切,她有点儿想跟宇文嘉树说话,明明那么近却像隔了很远很远。
“小颜,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你还是回我那边住下,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那我总得跟宇文夫人还有宇文哥哥说一声吧。”
“好!那你以后不要离开我了。”知道陈安知看着戚颜点头,他才放心。
可是时隔很久之后,她会发现,这句话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自己就是个被蒙住双眼的傻瓜。
夜间,宇文府燃起了蜡烛,摆满饭菜的桌子上,王馨儿比平常沉默了很多,这让宇文嘉音有些摸不着头脑。
“夫人,这几日多谢您的款待,戚颜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了,所以……”
“怎么了?住的不习惯?”宇文夫人急切地问。
“没有,没有……”
宇文嘉树想了想还是将实情说出,“是王馨儿花钱请两乞丐将颜妹妹卖到翠衣楼,今日被我和陈兄发现才救了回来。”
宇文夫人听了后大怒,“馨儿,你这么能做这种事,你真是让舅母感到失望。”
“我没……”王馨儿此时真是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
宇文嘉音在一旁也放下筷子,“表姐,再怎么说,你也同为女子,这么就……外人怕是要觉得我宇文府里全是恶霸。”宇文嘉音故意将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我真的没。”王馨儿言语哽咽。
宇文夫人看她嘴还硬,轻哼了声,“馨儿来宇文府也住了些时日了,也该回去看看你的爹娘了,你爹娘可念叨着你。”
“舅母,你不要赶我走,馨儿知道错了,馨儿不想走。”
这顿饭吃得也不愉快一个想走,一个想留。想走的注定要走,想留的注定不被留。
宇文嘉树也劝了宇文夫人让他放戚颜走,戚颜也说她会时常来看看她的,她终是上了年纪,也就罢了。
陈安知主动牵着戚颜的手,绕过无忧镇的北街,就如同他们一起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夜色如此透亮,就连戚颜自己也不敢相信来的突然又温柔的爱。
“安知哥哥……你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陈安知趴在戚颜的肩膀上,轻声在她耳边说:“很喜欢,很喜欢。”
片刻的温存,在很长一段时间后验证,真的只是片刻温存罢了。可只是那简简单单发片刻就让戚颜感觉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二人时不时互相四目相对,时不时抬头望着天空上的星星,明亮似戚颜的眼睛。
这一条路他们走的很慢很慢,到陈安知的屋子里已是深夜,他们像极了早出晚归的小夫妻,和着虫鸣,踏着秋月。
“还是和之前一样,你睡床榻上,我睡那边。”陈安知抱出那床戚颜盖过的被絮,“早点睡。”
启瑜还在木讷中,床上的被絮就已经被铺好了,眼看着陈安知要走了,戚颜从他后背抱住他,“安知哥哥。”
陈安知僵硬着身子,脸上有些尴尬。“怎么了?快些休息。”他害怕这层隔阂被他捅破,他会不会继续坚持自己,他害怕自己已然忘了当初的信念,可他又是那么地想要握住手里的流沙。
“小颜也喜欢安知哥哥,也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陈安知笑着转过身摸了摸戚颜的脑袋,“那等我高中了之后,我就娶你好不好。”
“娶我?”戚颜眼睛都发光了,“是不是以后天天可以和安知哥哥在一起了?”
“当然,但是已经落榜好几次了,只怕你要等好久好久。”
“我不在乎,而且安知哥哥这次一定能高中的,我相信你。”在戚颜知道他的变化后,无力补救,实在难以想象,她有多么后悔,只觉得这是一件很难过又无奈的事情。
陈安知躺在被絮上,隔着一扇门,他听到戚颜翻来覆去的声音,嘴角微微一笑,很久没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了。
翌日,宇文夫人便派人将王馨儿送回去了,她本就不乐意,加上确实无奈,也只能暂且先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宇文嘉树身边少了戚颜的欢声笑语总有些空洞,他时候拿着书竟不知道该做什么,晕乎乎的。和他得了同样症状的还有毓秀,毓秀也习惯不了戚颜的突然离去,她心里有些怨恨王馨儿了,若不是她,戚颜也不会走。
陈安知起了个大早,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床上空无一人,他的心咯噔一下,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一出门就看见戚颜正捧着碗筷,做好了早饭,陈安知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看着忙忙碌碌的戚颜忍不住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走了。”
戚颜愣了一下,心里还是热乎乎的,“你就这么怕我走了?”
明明脸上尽是担忧,可陈安知就是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戚颜,是心里总有那条越不过去的河。
戚颜见陈安知不回答,便推开他,“我的手艺没你的好,就将就着吃。”
“嗯,确实不好。”陈安知很严肃地点点头。
“啊?”戚颜的脸上莫名担忧,生怕陈安知不喜欢。
风吹动陈安知的发丝,他的笑直击戚颜的心脏,“你做的,我就喜欢。你要是想学,我以后都教你。”
陈安知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黑乎乎烧焦了的鸡蛋还带着两块大的鸡蛋壳,看着都没食欲的东西,他却甘之如饴。可总有一天,当一个人不爱了,你做得再完美,也是无济于事。
“真的好吃吗?”戚颜眨眨眼。
“好吃。”这次陈安知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戚颜。
戚颜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到嘴里,还没嚼就吐了,“什么嘛,都糊了,怎么吃啊。”
陈安知把碗捧在手上,用筷子一捞,全进嘴里了,他边吃还边笑,惹得戚颜心里又感动了一番。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都是一般黑,可陈安知连渣儿都不剩得全吃完了。两人的早晨在欢声笑语里度过,这是开启了小夫妻的日常生活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陈安知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看着戚颜,嘴里念叨着。一旁的戚颜并不懂什么意思,只能认真地看着陈安知。
与此同时,深宫内院又是风起云涌。“你找什么?”
阿霜身子一直,低着头转身,连忙跪下,“奴婢,奴婢……在给娘娘打扫房间……”
“打扫房间?那你把本宫的柜子打开是在找什么吗?”那日沐浴时,吃了那颗药丸碰巧被阿霜撞见。自从出了祥嫔这档子事,良时雨便处处留心谨慎,生怕遭人陷害。
“奴婢……”阿霜的身子抖个不停,她眼里尽是害怕和恐惧。
“阿霜,你也跟了本宫许久,本宫也是念旧情的人。今日你说了实话,或许就免了那些皮肉之苦。如果嘴硬替别人袒护,那些个板子下来,可都有你受的了。”
“娘娘饶命,娘娘,奴婢真的没有。”阿霜跪在地上头都磕肿了,依然不肯说出实情。
“罢了,我们二人情分至此,你去浣衣局报到吧。”良时雨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是何人指使阿霜,不管阿霜会不会说出实情,这良雨殿,她是不会再让她待下去的。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哭喊声充斥着整个良雨殿。
阿霜跪了好久,到最后双手趴在地上,依然想支撑着身子,“娘娘,饶命。”阿霜都嘴唇干白,眯着眼睛嘴里不忘求饶。
良时雨也不看她一眼,实在烦了,直接让两太监把她架出去。
阿霜还未到浣衣局,宫里这事儿就传开了,说良时雨的贴身宫女惹得她大怒,她旧情也不念,由着她在殿里跪了几个时辰,还是把她送进了浣衣局。
良时雨站在窗前,眼神幽怨,“娘娘……”阿雪也听到那些流言,知道良时雨现在很难过。
“没事的。”也不知道她是在安慰谁,“以后万事小心,看来一直有人盯着良雨殿。”
“奴婢知道娘娘也舍不得阿霜,她应是有什么苦衷,不然也不至于此。”
“我知道,你到时候还是跟浣衣局的人吩咐一下,给她安排个好地方吧。”良时雨叹息着,“还有,她宫外有个老母亲,你去给她送些钱财,就说她得过段时间回来了。”
“奴婢遵命。”阿雪立马就下去照良时雨的话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