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花花的东西一闪而过,隅安旋即被一面大网兜住,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她仰着脑袋向后望去,入眼处三个倒着的脸庞凑在身前,一人架着一把白晃晃的大刀。隅安望着刀刃上的崩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跳加速,故作镇定道:“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那人身穿石子色半袖衫,露出两条精壮的手臂,他双手耍着大刀,恐吓似地望着隅安:“你这小妞又是何人?要想留下小命还不快报报迎头!”身旁的青衣小弟轻咳一声,这男子才意识到自己说露了黑话,便急忙添上一句:“报上名来!”
隅安虽听不懂他们的唇典,但见他们皆是袒胸露背、浑身匪气,便撇了撇嘴挤出几汪眼泪出来:“好汉哥儿,小女就住在西南角的村里,见这夏风转凉了便带着小狗出来遛遛。若是招惹了三位英雄,就请随我回家拿上银子买些酒吃,也算了却小女子的一点敬意。”
光膀子的小弟听到‘银子’二字,双目发光,在头头耳边低语道:“大哥,本来我们就不爬女人的钱财,还不如把她放了,随她拿银子去哎!”话虽如此,其实他是存着私心的。吊着的小妹生的这般俊俏,除了自家老大估计没人忍心见美人遭罪。
为首的男子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弟,他最见不得女人哭,隅安呜咽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他自下而上的拽着大网,用力的晃了三下:“你们都是野鸡吗?老子的亲爹就住在西南的村子里!别说银子了,裤裆都换不起!”
他看着被颠的一阵猛咳的隅安,满意的露出一抹冷笑:“骗人骗到阎王头上了!老子在八梁河才被人黑了一下,折了个好弟兄,现在又不明不白的遇到你这么个小敲子,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汪汪”的叫声回旋在耳,雪团叼着几根草跑到树下,冲着被吊到半空中的小姐姐摇摇尾巴。隅安满眼金花,忍着恶心冲小狗儿喊道:“雪团!快回去带洺溪她们过来救我,快去!”
雪团置若罔闻,伸着两只前爪谄媚地抓着头目大哥的缚裤。这男子哈哈大笑,一手揽过雪团,在它沾满泥巴的小脸上吧唧上一口:“不愧是我一手养大的小崽子,还知道疼人了!”
青衣小弟接过雪团嘴里含着的药草,撕成碎末,一下按到大哥左臂的口子上。头目男子轻皱眉头,抬头望向神情复杂的隅安,得意道:“想套近乎,别说门了,老子的狗都不行。还什么雪团,呸!你叫这个酸名,它会听吗?”
说罢他拍了拍雪团的脑袋瓜,征求似地说道:“兔子,你觉得老子说的对吧!”
隅安胃里本就一阵翻滚,又见他竟给小母狗取个跨别物种的名字,她委实憋不住了,侧着身子“哇”地吐了出来。泛酸的液体顺着漏网向下渗去,与雪团玩耍的头目男子只觉得头部一沉,便抬头望天,疑惑道:“真他娘的邪门,这毒太阳在天上挂着,怎还下起了雨?”
两个小弟面露惊恐,不敢道出真相:“大大大哥,您朝树上看。”
头目男子不情愿的望向树上挂着的某人,四目相对后
“他奶奶的!张四拿我的刀来!我徐老三不把她砍了难解我心头之恨!”
见被自己吐了一身的阎王爷拿着皮囊里的水浇着头发,隅安讪讪一笑:“这位大哥,您应该是徐二爷的儿子吧。”
头目男子立即蹦了起来,火冒三丈:“你这丫头片子怎会了解老子的身家背景?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隅安吞了吞口水,惊讶于他居然说出了一个成语。她眨巴下眼睛,笑道:“因为小女一行正借住在令父家中。”
“”
等隅安半扣押状的被三人带回徐家,逐月匆匆迎了上去一把挽过隅安:“小姐这是去哪了?怎这样灰头土脸的,夫人可是担心坏了!”
隅安刚被三人从网里放下,如今仍是头晕目眩。她轻笑一声,宽慰似地拍了拍逐月姑姑的手:“方才带着雪团出去溜圈,一不下心跌进了大坑里。幸而徐二爷的儿子恰巧经过,带着这两个小兄弟把我救了上来。”
逐月见隅安跟羁押犯人似得被带了进来,自是不信这套说辞。但主子既然这么说了,她便朝三人欠了欠身:“奴婢谢三位好汉出手相助!等过了晚,奴婢便遣人送来谢礼。”说罢便要扶着小主子回屋歇息,二人并未留意到张四的目光就像牛皮糖似得黏在隅安的脸上。
“不必了。老子从不收女人的钱。”徐三郎右手一挥,大摇大摆地挺进了院内。徐二娘抱着一盆衣服从正中央的屋子里推门而出,见到儿子归家开心极了:“三儿,你可算回来了,为娘可都把眼睛盼穿了。”